书城悬疑灵异人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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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青楼女子

杜仲酒意冲了脑子,本来就一腔愁思,烦闷不已,这来的所谓的花魁,实际上是个半老徐娘的香绫又唱什么《长门怨》,语调悲悲切切好像哀哭一样,他便一摔杯子问这青楼女子伤悲为何。

香绫被酒杯的响动惊了一下,怯怯地问:“官人可是不喜听这曲子?奴家可以换一曲。”

杜仲摆摆手,醉醺醺地说:“不是,不是,我听你曲中之意,大有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样子,那便把你的伤心事说出来,说不定,呃,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你。”

香绫也是欢场上几十年的老手,自然看出杜仲是醉意朦胧,有点耍酒疯的样子,但她也是一腔忧思憋闷在心里一直不得解说,楼里后起之秀见到她也只有嘲笑罢了,她从众星捧月的花魁沦落到如今只能靠唱曲换一点饭钱的境地,本也是垂泪述说都说不完的。杜仲这一问,香绫也被勾起了伤心事,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杜仲被他哭得烦闷,大喝一声:“说,我让你说,你就说!”

香绫又被吓得一个哆嗦,虽然杜仲看起来不像什么有钱人,可如今她几乎是没有客人了,今天还是因为如今的楼里风头正劲的烟儿不屑地将客人让给她,她本来也没期望是什么多金的大方客人,再说这人虽然看着醉醺醺的有点疯,却一直规规矩矩的不像有些肥猪一样的客人,浑身散发着油腻的味道还要一上来动手动脚。

“是,官人既然想听,奴家就跟你说道说道。”香绫又抽噎了几声才接着说了下去:“十多年前,奴家本是这软玉楼花魁,那时武陵少年争相与奴相见,谈诗论词,也是一段逍遥岁月。奈何岁月逐水流,青春不复存,二十三岁的时候,妈妈怕奴家年华将逝,卖不出好价钱。便迫不及待地给奴家下了迷药,初夜卖给一个一身粗鲁铜臭味的老者,自此花魁不再,只余这肮脏身子,那梦中萧郎,自也不敢相见。如今已是三十多岁,容颜衰败,门庭冷落,这妈妈,一月倒有大半时候说要将奴家卖于下等窑子,到时候,只怕……”

香绫越说越伤心,又是嘤嘤哭起来。

此时杜仲已是两壶酒下肚,头晕脑涨,看弱女子哭泣,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大丈夫气:“青春不在,青春不再?找神医啊!我就是神医,杜神医!哈哈,拿笔来,返老还童,对神医来说,还不简单?我是神医,神医,拿笔来!”

香绫只道他开玩笑,杜仲却已疯魔,他拍着桌子大喊:“拿纸笔来!”香绫无奈,亏得自己年轻时也是诗书画高手,就去自己屋里去了笔墨纸砚,给杜仲研了墨,杜仲信手写来:“当归、熟地黄、白芍药、川芎各三钱,阿胶膏一两,翡翠血二十滴”,杜仲顺手写上了翡翠血,写完了自己喃喃低语:“翡翠血,翡翠血,哈哈,翡翠的血啊!”杜仲一头栽倒到桌子上,口中犹在念叨:“一定要去杜记医馆,杜记医馆抓药……”

杜仲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梦到一身绿衣裙的莫翡翠,眉目如画,笑语盈盈地说:“杜郎,此生只愿与你携手共度白头”,下一刻,莫氏却又翻了脸,“你不学无术,医术平庸,若不是我,能有你今日?”……如此反反复复,这一觉,竟是出奇的长,到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想是那王大公子醉卧温柔乡,早就忘了这里的救命恩人。杜仲宿醉难醒,头疼欲裂,使劲揉了揉额头,看窗外的天光,阳光明媚,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杜仲从身上摸出一小锭银子,掂了掂,心中想着,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账,却也不愿在这种地方再掏银钱出来。好在现在午时,软玉楼里的人经过一夜缠绵,多半未起,杜仲以袖子掩着脸匆匆地奔到街上,只怕有谁看到,批他有辱斯文。

回到“杜记医馆”,杜金儿远远迎了上来:“师父,你上午去哪了?来了好几拨病人了,还好有师娘在,有些有方子的就抓了药,没方子的,也大体给看了下。”

“师娘,哼,有师娘在幸好?只要师娘就够了!”杜仲阴沉着脸,拨开了迎上来的杜金儿。

“师父?”杜金儿看着发火的师父,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杜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就撇下杜金儿,一个人进了内堂。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医馆并没有人,莫氏一个人在后院厨间忙碌,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四溢。

“杜郎,你回来了?稍等片刻,奴家这就蒸好饭食。”莫翡翠言语极其平静,好像,昨夜杜仲并没有彻夜未归,或者,他曾经跟她说过什么理由。

杜仲倚在厨房门上,并没有说话。莫翡翠也没再理他,只顾自己忙活着手中的面团。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锅中的面食都传来了甜香的气味,莫翡翠也没有再说话。

杜仲终于不耐,问:“你不想知道,我昨夜去哪了?”

莫翡翠并不看他,只低低的回道:“你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

再过一会,莫翡翠把午饭端到了正屋,杜仲吩咐杜金儿去街上买点笔墨纸砚,看莫氏忙忙碌碌,只长叹一声说:“我想过了,这个医馆,不开了!”

莫翡翠一惊,“杜郎,若我做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以后一切依你,可好?”

“你也知道了吧!我知你是好意,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依托女子?我宁愿,去锄地耕田、拉纤砍柴,也不愿,这般窝囊!”

杜仲掷地有声,神情悲愤,却不去想,关了医馆,一家人吃喝什么,他自小从未下地,哪里分得清时令节气什么,再说近些年,他也过上了小富即安的日子,哪里还能劳累身体?

只是那时,杜仲一心懊恼气愤,大感男子汉尊严受挫,却没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