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院的五个人,分别遭到了悲惨的对待:风纪委员会的瘦高个儿,在之前的冲击中被打昏;打架无敌的安达罗,作为冲击的源头,也完全昏死了过去;至于学生会的鹰犬、以及无辜学生二人,则因对方副会长的精彩表现而被击倒——现如今,这些人一概被挂到魔法学院校门口,只留下索索一个被扒光上衣放回去复命。
……
“什么!”
最先得知一切的并非玛利亚,而是和索索有过数面之缘的风纪委员长。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但好歹是熟人——更深一层的理由则是,在上半身赤裸的情况下跑去见那个会长实在太羞人,他做不出来的。
“……对方的目标,不止是对付会长。”
风纪委员长是个胖乎乎的笑面虎,深受大家爱戴,同时也是一部分坏学生的眼中钉。顺带一提,他魔球技术超棒。
“阿嚏!”
索索打了个喷嚏。
“哦?”
笑面虎瞥了他一眼,这才尴尬的笑笑:“想事情太入神,把你忘了。”
如此说过后,他让一个风纪委员去拿衣服——但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俩时,这个人止住了笑容:
“在通报会长前……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
索索点了下头,“阿嚏!”——又打了个喷嚏。
鼻涕只稍微淌出点儿,就被他用手背猛地抹掉了。
“如你所说,在场的学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和传回的消息完全一致……但有一点。”
说到这儿,笑面虎又微笑起来:
“为什么只有你毫发无伤?”
“……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想说的只是——下次你或许可以,稍微考虑下敌人这样做的目的。”
“我不明白。”索索试图争辩。
“她们说我太弱了,所以就不打我,我现在能回来并不是什么……”
但坐在他对面的笑面虎却一直笑着。
(他不听我解释?)
瞳孔放大,呼吸加促,索索敢用性命担保自己所言非虚。但他的话能否被人相信,却是没法断定的。
“我!我!”
焦急也好,惶恐也好,通通是无用功。
“我不是叛徒!你听好,我不是!”
“是啊,你不是。”
很长一段时间后,笑面虎终于不再用可怕的笑容吓人了。门被刚才出去的委员推开,与此同时,他立即恢复为原本的神情:“别着凉了,注意身体。”
停顿一下后:
“作为魔法师,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
“我走了!”
索索一把扯过那件看起来八成新的魔法袍,随手往身上一披,就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一边加快步伐,他一边系上扣子。
(倒霉!)
(今天真是糟透了!)
但这不算完。
向风纪委员长报告只是顺手,那两个恶女真正要自己做的是见会长。话虽如此,但过了这么久,人都吊到校门口了……那位了不起的会长大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无知到需要自己通报吧?
还是说……
她们的目的,只是让自己去羞辱玛利亚?
但这不应该呀!要知道,自己这种货色和玛利亚全无交集,即便**跑过去,也最多是叫人厌恶……
碰!
突然,快步小跑着的他撞倒了什么东西,连带着仰倒在地,还没系好的扣子也崩了开来。
“咕呜……”
真是糟透了。
最近一直不顺心,今天则是一切倒霉事的汇合点。
索索抱怨的捂着屁股,“唰”的一下撑起身子,但就在他想向那个撞倒自己的人道歉时,却冷不防被推了一把。整个人像傻瓜似的再度倒地。
“你!”
他攥紧拳头,怒气瞬间冲向了巅峰。
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他一向懦弱、无知、自私、愚蠢,但这不意味着完全没脾气。即便是兔子,气急了也是要咬人的!现在的索索,正要当一只咬人的兔子!
“安静。”
迎面而来的是如冰一般寒冷的声音与话语。
紧接着,一只手放到了他额头上,冰的吓人。这令即将爆发的怒火被重新封回了心灵深处。
“我问你。”
依旧是冷淡的声音。
也直到这时,索索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认识这小姑娘。
“你刚才都见过什么人,都和他们做了什么事?还有——这件袍子是谁的?”
“啊?”
真奇了怪了!
穿的谁的衣服,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这难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别胡思乱想,回答我。”
少女淡青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索索惊慌失措的脸庞。
“我什么都没做!”
“回答我。”
“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普通人啊!我根本就不该被牵扯进这种事来!”
“……”
索索胡言乱语着,不知怎的,他异乎寻常的相信这孩子。又或者是……在目前这个仿佛一切都与他为敌的世界里,他已不懂得该信任些什么了。
“我同情你的遭遇。”
然后,他听到她说:
“但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一切。否则,即便想帮你,我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这句话宛若洪钟轰鸣。
索索眼前的迷惑,以及脑海里的错综复杂,都“砰”的一声消失了。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根本没事啊!只要向学生会长报告完,生活就又能回到从前的状态了。这起冲突,我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失去什么;充其量是被打了一耳光,区区一耳光罢了……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我没……”
“你说谎。”
一边说着,这个女孩一边拽住了索索的衣襟。
本来就很不牢固的纽扣被她用力一瞬,便噼啪解开。光滑的胸膛立刻暴露在空气中,但这还不算完,对方将空着的左手猛地抓向了他的胸口。
呲!
伴随着凉意的,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感的清响。
……然后,她用力一扯。
哧啦!
明明是空无一物的胸膛,却好像传来了丝织品被撕烂的声响。
短暂的剧痛后,索索勉强睁大眼睛向对方的左手看去——却见在那小小而白皙的手掌上,一条湛蓝色的仿佛完全由魔力构成的“泥鳅”正在奋力挣扎。
“这……”
“你的。”
“什么?!”
“这是你的。”小女孩昂起头:“他们放在衣服上的。”
索索的思维完全混乱了。
他们?还是她们?是武道学院的人想暗算自己,还是风纪委员会的家伙在监视自己?完全搞不懂啊!再说,不管谁也好,往自己这种人身上放这种东西有意思吗?!
“……”
“我没骗你。”
每一次,她都能在索索想说什么的时候,准确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这是风纪委员会的感知蛇,对人体无害。”
她将那“泥鳅”丢到地上,一脚踩扁:“但这不重要。而且风纪委员为什么盯上你,也不重要。”这样说着的她,用力将想重新起身的索索再度按倒:“告诉我!武道学院的副会长,为什么放过你?”
(果然……)
索索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坏事传千里”。
说到底,无论是往自己这儿放东西的风纪委员会也好,这个好像很面熟的小女孩儿也好,大家所关注的,无非是武道学院的动向吧。
这样也对。
倒不如说,只有这样才正常。
“那个副会长对我没兴趣。不过她们的会长,说了‘是弱者的伙伴’什么的,然后就把我放了。”
“但扒了你的上衣?”
“嗯。”
“为什么?”
“我不知道。”
……
这样就结束了吧?
这样就结束吧。
(好烦,求求你们,放我回原来的生活吧。)
小女孩咬着下唇,松开了按住索索的手。
依照索索的想法,那大概是一种交换吧?她为自己办成了一件事,作为回报,自己将本该隐瞒的告诉她——如此一来,就互不相欠了。
“……”
她离开了。
一切都如索索所想,对方需要的,仅仅是武道学院副会长的消息。
耽搁了很长时间,自己也像个白痴似的裸着胸膛躺在林荫道上,幸好这附近行人极少,否则真遇到什么人,只怕想解释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