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怒道:“曹子宪,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日后事发吗?”
可是现在发怒也没用,他们和金猴子想尽办法,总是无法躲过官兵的盘查。眼看着,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皇上的诏令是在腊月十五到达济南城宣政,过年前将新政传遍山东。再回不去济南,自己这个抗旨不尊,有违皇命的罪是背定了。岑玉婉急道:“他们不认识猴子,让猴子回济南给石迁或我姐姐送个信吧?”
安阳王摇头道:“曹子宪一定防着咱们这手呢,我就怕猴子见不到石迁他们。”
金猴子拍拍胸脯道:“我可是济南城乞丐的头,济南城里没有我见不到的人。就算皇帝老子来济南了我也见得到。”
安阳王沉思半晌,忽然道:“咱们不回济南城了。”
“不回去了?”岑玉婉惊道:“不回去你的差事怎么办?”
安阳王冷笑道:“不办了!就算猴子回去了,送了信,要等他们再来接咱们恐怕也要过了十五。要想出奇制胜,只能兵行险着。这回咱们办个更大的差事!他不让我好过,我要加倍的让他不好过。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
岑玉婉不说话了,她知道此时自己不需要说什么,只要跟着他就可以了。就像那天夜里去给彭裘久疗伤;就像遇匪的那天闭着眼睛从高高的窗子上跳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相信他,但就是如此的相信他。
金猴子一听有大事要办,兴奋道:“办什么大差事?”
安阳王笑道:“我们去查一查孝里县两位县太爷一个怪病不起,一个疯疯癫癫的事,你敢不敢干?”
金猴子立马站起身来挺胸道:“有什么不敢?天底下只有我金猴子不想做的事,还没有我金猴子不敢做的事。”
安阳王笑着摸着金猴子的头道:“好样的。”眼角却扫向岑玉婉。只见岑玉婉也笑盈盈的看着他。本来心底里还有的一点不安,顿时消散了。
金猴子像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勇敢,继续道:“奶奶的,爷爷早就看着他吴有水不顺眼了。整个孝里县,十分土地七分在他手,还贪心不足的私吞人家遭洪灾的小户的地。我的乞丐兄弟们,十有八九都是被吴有水逼得无家可回的。”
安阳王还是第一次听到吴有水这个名字,疑惑道:“吴有水是谁?跟咱们这事有什么关系?”
金猴子仿佛更惊讶,道:“你连吴有水都不认识?他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大的财主!天底下除了皇上有钱,就他最有钱了!孝里县的元太爷,和崔太爷都是因为接了告他侵占土地的案子才遭的难。咱们去查元太爷和崔太爷的事,当然要查吴有水了。听说他家在朝里有人,还是个不小的官呢!”
“噢。”安阳王点头,心里暗道:“你朝里有人最好,怕就怕查来查去出不了孝里县。既然你朝里有人,那我就要把你朝里的人挖出来。”
回济南不容易,曹子宪就怕他们回济南或者与济南联系。但是去孝里的路上,就相对松了。安阳王和岑玉婉换上金猴子弄来的当地土布衣裳,涂脏脸,装扮成当地农民,一路上倒也顺利得躲过了官兵的盘查。
走了两日,马上就要到孝里城了。他们三人中午在路边的一家夫妻店里歇脚,打算下午就进城。店面不大,但很干净,价钱也便宜。现在他们身上仅有用原来的衣服当的几串钱,而进了孝里城还不知要住多久。所以一路上尽量节省,倒更像是当地的农民了。
三个人正在吃饭,只听门外几个小孩唱道:“孝里乡,真可笑,三个县官天下少。一个昏,一个巅,再来一个是醉猫。醉县官,规矩奇,断案之前喝个饱。问原告,审被告,事体不清不紧要。你有理,他有理,先打二十招不招。还不招,不紧要,孝里牢里坐到老。”
安阳王听了眉头一皱,问道:“这唱的是你们现任知县吗?”
这店的男人笑呵呵道:“就是,现在我们的金太爷一天十二个时辰,六个时辰是醉的,六个时辰是睡的。”
安阳王冷冷道:“他这个县太爷到当的轻松。”
那男的听这话里有讥讽,忙道:“其实这个金太爷除了天天喝醉,断案不行外,其他地方也还好。不摆官架子,不欺负百姓,也不收重税,这年头能碰上这样的官就算不容易了。”
这店的女主人接茬道:“不醉怎样,要我是县太爷也当醉猫。前两任太老爷到是清醒,也是好官。可现在怎样?一个整天躺在床上,跟死人没两样。一个疯疯癫癫地成了废人。”
正说话间,屋外有人骂道:“小……兔崽子们,敢在大街上辱……骂本官,想……想坐孝里牢吗?”话虽骂,语气却不严厉。门外的孩子显然并不怕,更起劲的唱了起来。这女主人早就满面笑容的迎出去道:“呦,金太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说话间引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人虽然摇摇晃晃很有些醉意了。但还是看得出身材伟岸,五官分明,应该是一个相貌堂堂之人。此人一进来,岑玉婉就觉得很是眼熟。
安阳王看他如此年轻,又是一表人才的,居然甘心日日饮酒堕落,很是看不惯。再加上此时他要尽量避免和官府接触。所以草草的吃完饭,就要走。正在结帐,要离开的时候。只听那金太爷,道:“老板娘,快……点!没有蜜……糖莲藕怎么下酒?”
“没有蜜糖莲藕怎么下酒?”闻听此话,岑玉婉快步走到那个年轻的县太爷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惊喜地叫道:“你是金松杭吗?金大哥,你是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