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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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篇章,新生活

章前导读

迪特带着海蒂,来到了法兰克福赛斯曼先生的家里。这里的女管家罗特迈耶小姐看起来非常严厉,当她得知海蒂不识字,不会阅读时,相当惊讶。很明显,她对海蒂并不满意,但迪特却匆忙把海蒂留下就走了。

在法兰克福赛斯曼先生的家里,他们年纪轻轻的女儿克拉拉整日坐在轮椅里,从一个房间被推到另一个房间。现在,她坐在书房里,这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陈设,整个房间看上去很舒适,家人都爱在这里坐着。看到那个带玻璃门的精美大书柜,就会明白这儿为什么叫书房,不用说也知道小姑娘每天就是在这儿上课。

克拉拉脸形消瘦,面色苍白,有一双温柔的蓝眼睛,此时正盯着墙上的大挂钟。她觉得今天挂钟走得特别慢,平时很少急躁的她,现在等不及似的问道:“怎么时间还没到,罗特迈耶小姐?”

被问及的女士身体笔直地端坐在桌前,手中忙着刺绣。她穿着一身显得神秘兮兮的宽大外套,上衣的领子大得吓人,头发绾成高高的发髻,样子就像高高的圆屋顶,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庄重严肃。自从几年前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去世后,罗特迈耶小姐就受赛斯曼先生的委托管理家务,并监督家里所有的用人。{赛斯曼先生经常出门在外,便把家里的事全权托付给罗特迈耶小姐,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无论什么事都要先听听他女儿的意见,而且绝不许做他女儿不喜欢的事情。}

【从这里可以看出赛斯曼先生非常疼爱和尊重女儿。】

当焦急的克拉拉再次不耐烦地问罗特迈耶小姐时,迪特牵着海蒂来到了大门口。迪特向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马车夫询问,现在去见罗特迈耶小姐会不会太晚。

“那可不是我的事,”车夫嘟囔着说,“你可以按走廊里的门铃,招呼塞巴斯蒂安下来。”

迪特照他的话做了,塞巴斯蒂安来到了楼下。他吃惊地看着迪特,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和他外套上圆圆的大纽扣差不多。

“现在是不是太晚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迪特再次问道。

“那可不关我的事,”那人回答说,“你拉下铃铛,唤一下女仆蒂奈特吧。”塞巴斯蒂安说完就离开了。

迪特再次拉响了铃声。这次是头戴一顶白得晃眼的小帽的蒂奈特出现在楼梯上,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

“什么事?”她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说。迪特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蒂奈特消失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仍站在上面喊道:“上来吧,等你们好久了!”

迪特和海蒂一起到了楼上,跟着蒂奈特进了书房。迪特礼貌地站在门边,可手里还紧紧地牵着海蒂,担心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罗特迈耶小姐慢慢地站起来,走过来仔细打量起小姐的新伙伴。她似乎对海蒂的打扮不太满意。海蒂穿着朴素的棉布衣服,头戴一顶破旧的皱巴巴的草帽。帽子下露出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毫不掩饰她对罗特迈耶小姐头上高高耸立的头发的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罗特迈耶小姐打量了这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孩子几分钟后,问道。

“海蒂。”海蒂用清脆响亮的声音回答。

“什么?什么?这可不是基督教的名字。你该不会是还没受洗吧?受洗时给你取的什么名字?”罗特迈耶小姐接着问。

“我不记得了。”海蒂回答。

“怎么会有这样的回答!”罗特迈耶小姐摇着头说,“迪特,这孩子到底是脑子简单,还是粗鲁无礼?”

“对不起,如果夫人允许的话,就让我来代她说吧,这孩子还不习惯见陌生人。”迪特悄悄地捅了捅回答得不太适宜的海蒂,继续说:“这孩子当然不笨,也不是无礼,她只是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到一个绅士的家里,根本不懂什么礼节,但是她非常乖巧,而且学习能力也强,如果夫人愿意接纳并教诲她的话。这个孩子受洗时获得的名字叫阿德莱德,跟她母亲也就是我已经去世的姐姐名字一样。”

“这还不错,这才像个可以称呼的名字。”罗特迈耶小姐说道,“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迪特,我觉得这孩子的年纪好像太小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克拉拉小姐要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同伴,这样才能和她一起上课,一起做其他事。克拉拉小姐已经12岁了,这个孩子有多大?”

“对不起,夫人。”迪特巧舌如簧地接着说,“我记不清这孩子的确切年纪了,不过她的确比小姐小一点儿,但不会相差太多。我记得不太准确,我想大概有10岁或更大一些。”

“我现在8岁,爷爷这么说的。”海蒂插嘴道。迪特又捅捅她,海蒂却不懂她的意思,仍旧不慌不忙地说着。

“什么,才8岁!”罗特迈耶小姐有些生气地叫起来,“足足小了4岁呢!这怎么可以呢!那你过去都学了些什么?你上课用的是什么书?”

“什么都没有。”海蒂说。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那你是怎么学习阅读的?”女管家接着说。

“我什么都没有学过,彼得也一样没有学过。”海蒂说。

“仁慈的上帝啊!你根本不会阅读!这是真的吗?”罗特迈耶小姐惊恐万分地喊道,“这怎么可能——居然还不会阅读?那你到底学过什么?”

“什么都没学过。”海蒂老老实实地回答。

“迪特,”罗特迈耶小姐停顿了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说,“这和预先约好的完全不同。你怎么能给我带这么个孩子来呢?”

不过,迪特并没这么容易就退缩,她急切地辩解说:“请您允许我解释一下,我认为,这个孩子就是您想要的类型。您向我描述了希望孩子应该是怎么样的,她必须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我觉得没有比海蒂更合适的了。因为我们那里再大一点儿的孩子都是些普通孩子,个个都差不多,因此我才把她领来的。可是,现在我必须得告辞了,我的主人还在那儿等着我呢。如果我的主人同意的话,以后我会抽空过来看看这个孩子怎么样了。”迪特说完,屈膝行了个礼,便连忙走出房间,匆匆跑下楼去。罗特迈耶小姐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急忙跟着迪特跑出去。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留在这儿,她还有好多事情要跟迪特商量,毕竟孩子已经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清楚地看到,迪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留在这儿了。

海蒂像刚进来时那样,一直站在门边。克拉拉一直坐在轮椅里默默地看着她,这时她冲海蒂招了招手,说:“来,请到这边来!”

海蒂朝她走去。

“你喜欢别人叫你海蒂还是阿德莱德?”克拉拉问。

“我只叫海蒂,没有别的名字。”海蒂立即回答。

“那我也这么叫吧,”克拉拉说,“我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你。虽然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字,而且我以前也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孩子。你的头发总是这样短短的、卷卷的吗?”

“嗯,我想是这样的。”海蒂说。

“你喜欢到法兰克福来吗?”克拉拉接着问。

“不喜欢,我明天就要回家去,把白面包带给奶奶。”海蒂解释道。

“天哪,你还真是个好笑的孩子!”克拉拉大声说,“你特地被送到法兰克福来,是要和我待在一起,陪我读书的。对了,你根本就不识字,到时就有趣了,肯定会出现一些新情况,因为平时上课都乏味透了,似乎一个上午都熬不到头。{你想想看,我的家庭教师每天上午十点钟就会过来,然后就开始上课,要一直学习到两点钟,真是太漫长了!有时候连老师自己也会把书凑到脸前,好像眼镜突然浸湿了一样,其实他是在书后面打哈欠。罗特迈耶小姐也一样,她经常掏出大手绢捂住脸,仿佛是听了我读的书而大为感动,我知道,其实她只是在张大嘴打哈欠罢了。我也常常想打哈欠,可总是忍着,因为罗特迈耶小姐要是看见我打哈欠,她就会马上跑去拿来鱼肝油,说我的身体太虚弱了,必须得服用才行,可是没有比鱼肝油更让我讨厌的了,所以我宁可忍着不打哈欠。}不过现在读书肯定会更有意思,我坐在一边看你学认字就可以了。”

【这段话侧面说明了克拉拉生活的乏味,以及大人们对她的敷衍。】

海蒂一听到要学习念书,就毫不迟疑地直摇头。

“哦,你可不能胡闹,海蒂;你可不能不学习念书,谁都得学,我的家庭教师非常和蔼,从来不发脾气,而且会把一切都教给你。不过,你要知道,即使他讲解了,你也可能还是听不懂。但是你一定要什么都不说,不然的话他会讲解得更详细,而他越解释你会越不明白。可是,当你以后学到更多东西的时候,你自己就会渐渐地懂得老师的意思了。”

这时,罗特迈耶小姐回到了屋子里。因为没能追上迪特,她显得非常恼火。因为她需要了解这孩子的详细情况,好证实这孩子和事先说好的是多么不一样,多么不适宜当克拉拉的同伴。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状况,更让她生气的是,她自己得负这个责任,是她同意把海蒂送过来的。处于心烦意乱之中的罗特迈耶小姐,在书房和餐厅之间走来走去,跟着开始训斥起塞巴斯蒂安来,他正郑重其事地站在那儿查看桌上摆的那些饭菜是不是有什么差错。

“你就别这么装模作样了!快让大家来吃饭,不然今天都不用吃了。”

然后她又急匆匆地叫起蒂奈特,声音中有说不出的严厉,而女仆蒂奈特迈着比平时更小的步子,那副高傲的样子连罗特迈耶小姐都没敢骂,却让她心里更憋气了。

“去看看给新来的孩子准备的房间,”女管家费了好大劲才平息下来,说,“如果都收拾好了,就把灰尘掸一掸。”

“这可真值得我费力。”蒂奈特一边嘲讽一边走了出去。

这时,塞巴斯蒂安正把书房的双重门往左右两边打开,门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因为他心里憋着火,可是又不敢和罗特迈耶小姐面对面痛痛快快地吵嘴。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走进书房去推轮椅。当他把轮椅后面的把手掰正时,海蒂跑到他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塞巴斯蒂安见状,立刻气急败坏地嚷道:“喂,这有什么好看的吗?”要是罗特迈耶小姐在场的话,他肯定不敢这般说话。巧就巧在罗特迈耶小姐此时正好出现在门口,正要走进来。海蒂回答他说:“你看起来和牧羊人彼得长得特别像。”罗特迈耶小姐一听,惊恐万状似的站住。“天哪,这怎么可能!”她口吃般地嘟囔道,“这孩子跟仆人说话居然像朋友那样称呼,怎么会有这么没有教养的孩子!”

塞巴斯蒂安把轮椅推到餐厅,然后抱起克拉拉把她放在桌前的椅子上。罗特迈耶小姐坐到克拉拉旁边的椅子上,并示意海蒂坐到她对面。因为就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还各自离得远远的,所以塞巴斯蒂安可以轻松方便地摆放盘子。在海蒂盘子的旁边,放着一只漂亮的白面包,小海蒂盯着它看,满心欢喜。因为海蒂发现,这家的仆人很像彼得,所以海蒂对他非常信任。她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塞巴斯蒂安把一只大盘子放到她跟前并往里面放一条炸鱼时,她指着那块面包问:“这个可以给我吗?”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斜眼看了看罗特迈耶小姐,因为他想知道女管家听了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海蒂迅速抓起面包放到自己口袋里。塞巴斯蒂安扮了一个鬼脸,差点儿扑哧笑出声来,可他知道这不是什么能大笑的地方。他只能强忍着不动声色地站在海蒂跟前,因为在海蒂用完晚餐前,他既不能说话也不能离开。海蒂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道:“我也可以吃这个吗?”塞巴斯蒂安又点了点头。“那就给我一点儿吧!”海蒂说着,若无其事地瞟了自己的盘子一眼。可是塞巴斯蒂安的鬼脸更叫人担忧了,他两手拿着的大盘子开始危险地抖动起来。

“你可以把盘子放到桌上,等一下再过来。”罗特迈耶小姐一脸严厉地说。塞巴斯蒂安迅速消失了。“你,阿德莱德,看来我必须从头开始一件一件地教你才行了!”女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先来教你怎么用餐吧。”说完,罗特迈耶小姐手把手仔细地教海蒂该如何做。“然后,”女管家又接着说,“我要特别向你说明的是,吃饭的时候不许和塞巴斯蒂安说话,平时除了必须问或者有什么事以外,也不许和他说话。你只可以称呼他仆人,别的叫法统统不行!对蒂奈特也是如此,对我你就像大家那么叫就行了。你怎么称呼克拉拉小姐,则由小姐自己决定。”

“当然叫克拉拉。”克拉拉说。然后,女管家又说了一大堆繁文缛节,比如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以及出入房间、开关门、保持整洁的注意事项等。可是海蒂听着听着,眼皮就粘在一起了,也难怪,她今天早晨五点不到就起床了,然后又走了很长的路。就这样,海蒂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罗特迈耶小姐总算要结束这番说教了:“好了,都记牢了吧,阿德莱德!你全都明白了吗?”

“海蒂早就睡着了。”克拉拉满脸愉快地说,她已经好久没经历过这样有趣的晚餐了。

“哎呀,居然有这样的孩子,真叫人忍无可忍!”罗特迈耶小姐愈发生气地喊道,然后使劲儿拉铃。蒂奈特和塞巴斯蒂安一起跑了进来,尽管这么吵闹,海蒂也没被吵醒。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叫起来,带回卧室睡觉。去那里要先穿过书房,再经过克拉拉的卧室和罗特迈耶小姐的起居室,最后才能到达拐角处为海蒂准备的房间。

思考题▼

1.女管家罗特迈耶小姐为什么对海蒂不满意?

2.从描述中,可以看出克拉拉小姐对海蒂是怎样的态度?

预设情节发展▼

迪特姨妈把海蒂送到赛斯曼先生的家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罗特迈耶小姐似乎对海蒂并不满意,但是她又无从发作,只好憋着一股气儿。接下来的日子,罗特迈耶小姐会如何管教海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