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秘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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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廊里的哭声

章前导读

经过一段时间的生活,玛丽开始走出房间,开始在小径和林荫路上小跑起来。新鲜的空气让玛丽的身体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健康,性格也发生了变化。玛丽仍旧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花园,但是从玛莎口中知道了克雷文先生为什么会恨那个花园。

一开初,对玛丽·伦诺克斯来说,一天跟另一天没有任何区别。每天早晨,她在挂有壁毯的房间里醒来,都会见到玛莎跪在壁炉前生火。每天早晨,她都在一点儿不好玩的活动室里吃她的早餐。吃完早餐,她就会来到窗前,凝望外面那片广阔无垠的荒野,它似乎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一直连接着天边。她眺望了片刻之后也就理会到,如果她不出去的话那就得无所事事老在房间里待着了——于是她就出去了。其实她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最好不过了。她不知道,她开始疾走,甚至在小径和林荫路上小跑起来时,由于要和荒原上刮过来的风抗争,她身上的血便会流动得更快,体质便会逐渐增强。其实她跑,只是为了使自己身子暖和一些,她很讨厌拍打着她的脸、吼叫着把她的身子往后推的那一股又一股的风,它们有如一些她看不到的巨人。不过,充满她肺的从欧石南丛里刮来的大股大股新鲜空气对她整个瘦弱的身体却是大有好处,这使她脸颊泛起红色,使她暗淡无光的眼睛变得炯炯发亮,虽然她自己还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这样的变化。

可是,一连在户外几乎待了好几个整天之后,一天早上醒来时,她竟然知道什么叫饥饿了。坐下来吃早饭时,她也没有厌恶地看着粥碗,把它推开了。相反,却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一直吃得碗底朝天。

“你今儿早上胃口真好哎,对吧?”玛莎说。

“今天粥的味道不错。”玛丽说,自己也感到有一点点惊讶。

“是荒地的风让你有胃口吃东西的。”玛莎回答说,“你福气好呀,有吃的东西也有好胃口。像我们那茅屋里住的十二个人,胃口倒是很好,可是没有东西往里塞呀。你往后还是每天都出去玩儿,准保你骨头上面长肉,脸色也不会这么黄。”

“我不去玩。”玛丽说,“我没有东西可玩。”

“没有东西可玩!”玛莎叫了起来,“这儿的孩子就玩小树枝和石块。他们就光是跑呀喊呀,瞧瞧这瞧瞧那。”

玛丽喊是没有喊,不过她也是瞧瞧这瞧瞧那的。既然别的没有什么可做,她就在各个园子里一遍一遍地走着,顺着小径到处溜达。有时候她去找本·韦瑟斯达夫,不过虽然有好几回她见到他在干活,但他似乎太忙,并没有朝她这边看,要不就是神色不大对,不想理她。有一次她朝着他走过去,他却扛起铁铲,扭头走了开去,像是有意要躲开她似的。

有一处地方她去得比任何别处都多,那就是有围墙的那些园子外面的那条长长的步行道。步行道两边有光秃秃的花圃,墙根处的常春藤长得特别茂盛。有一段墙,那里的藤叶比别处的都要翠绿茂密,仿佛这地方好久都无人料理似的。旁的地方,枝叶都经过修剪,看着不那么乱,可是步行道尽头的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来整理过。

在跟本·韦瑟斯达夫谈过话之后,过了几天,玛丽散步时停了下来,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她觉得好生奇怪,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她刚刚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一长行藤叶在风中飘荡,忽然眼前闪过一团红色,耳朵里听到一声清脆的啁啾[13]。瞧呀,在墙头上,栖着的不是本·韦瑟斯达夫的红胸知更吗,它正伸长了脖子歪着脑袋瓜在看她呢。

“哦!”她喊叫起来,“是你呀——真的是你呀?”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自己怎么用这样的口吻跟它说话,仿佛它能听懂能回应她的言语似的。

它的确是回应了。它啁啾鸣叫,在墙上跳来跳去,仿佛是在对她说各种各样的事儿。而玛丽小姐好像也懂得它的话,尽管它说的不是人的语言。它好像是在说:

“早上好!瞧这风多好!这太阳多好!一切都好极了,对不对?咱们一块儿唱吧,跳吧,高声喊吧。来呀!来呀!”

玛丽马上就变得春风满面、笑逐颜开了,鸟儿顺着墙跳跃和拍翅飞上几步时,她跟在后面追跑。平素那个可怜巴巴、又细又瘦、蜡黄丑陋的小玛丽——片刻之间竟然也显得有点儿漂亮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她一边喊着,一边嗒嗒嗒嗒沿着步行道奔跑。她呼嘘呼嘘地试着吹口哨,其实以前她是一点儿都不会吹的。

但是知更鸟似乎已经很满意了,它也以哨声来回应她。最后,它平展翅膀冲向一棵树的顶端,停栖在那里大声鸣唱起来。

这使玛丽回忆起头一次见到它时的情景。当时它栖在一个树梢上,一颠一颠,她则是站在果园里。此刻她是站在果园外墙根的步行道上——地势低了许多——但是在墙里面的还是那同一棵树。

“那树是在没有人能进去的园子里。”她对自己说,“就是没有门的那个园子。鸟儿就住在那里面。我多么希望能看看那个园子是什么模样呀!”

她沿着步行道跑回到第一天早上她进去过的那扇绿门前,接着又沿着小径穿过另一扇门进入果园。她站住了抬起头来,看到那棵树就在墙的那边,知更鸟已经唱完了歌,正在用喙整理羽毛呢。

“就是这个园子了,”她说,“我敢肯定就是的。”

她走过来走过去,细细察看这一边的园墙,但只是证实了她原先就已经知道的事——那就是墙上并没有门。接着她奔跑着再次穿过菜园,来到常春藤很茂密的那堵长墙外的步行道上,一直走到墙的尽头,一边走一边细细察看,可还是没有找到门。她往回走,也走到另一个尽头,也是细细察看,但就是没有门。

“这就怪了。”她说,“本·韦瑟斯达夫说没有门,我也没见到有门。可是十年前必定是有的呀,因为克雷文先生是把钥匙埋掉的呀。”

{这让她有了很多事情可以去想,因此她开始很感兴趣了,也并不因为来米塞斯维特庄园而觉得遗憾了。}在印度时,她总是觉得热,提不起精神来,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来自荒原的清新的风开始吹走蒙住她稚嫩头脑的污垢,使得她清醒了一些。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它可以引导着你去尝试不一样的东西。】

她还是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户外,晚上坐下来吃晚餐时不但觉得饿,而且是很困倦,但身心却很舒畅。玛莎唠叨时,她也不觉得心烦了,似乎还挺爱听的。到了最后,她感到自己很想问玛莎一个问题。吃完晚饭,在炉火前的地毯上坐下后,她便把问题提了出来。

“克雷文先生干吗要恨那个花园?”她说。

她让玛莎留下,玛莎也丝毫没有不愿意。她非常年轻,习惯了在一间茅屋里和那么多兄弟姐妹挤着住,在楼下那间空荡荡的用人大厅时,她觉得很郁闷。在那里,男仆和上房使女们都取笑她那一口约克郡土腔,觉得她是个一无可取的乡下丫头,他们自顾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玛莎生性爱说话,对她来说,这个曾在印度生活,一向由“黑人”伺候的陌生小姑娘,还是很新鲜、很有吸引力的。

因此不等别人请,她也在炉前地毯上坐了下来。

“你还在琢磨那个园子呀?”她说,“我知道你会惦记的。我头一回听说这事儿时也是这样的。”

“他干吗要恨它呀?”玛丽追问道。

玛莎把两只脚盘在身子底下,让自己坐得尽可能舒服些。

“听听房子周围风儿呼啸得多来劲儿。”她说,“今儿晚上你要是去荒原里,准会连站都站不住。”

玛丽原先不明白“呼啸”是什么意思,听到风声后她才明白,这必定是围着房屋发出的那一阵阵空洞的、让人颤抖的吼叫声,好像是有个谁也看不见的巨人在猛击墙与窗,想破门而入似的。不过你很清楚他是进不来的,这倒反而使待在一个生着红红煤火的房间里的人会觉得分外安全与温暖。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恨那个花园呢?”听过风声之后,她又问道。她想弄明白玛莎自己是不是知道。

到此时,玛莎也就和盘托出了。

“给我记好了。”她说,“梅德洛克夫人吩咐过的,这件事是不许议论的。这地方有好多事情是不许议论的呢,这是克雷文先生定下的规矩。主子家事情不顺心与用人不相干,他说的。要不是有这个花园,他还不至于这么倒霉呢。其实那是克雷文太太的花园,他们俩刚结婚那会儿她亲自开辟的,她对这园子感情可深了。他们俩总是一块儿侍弄花木,任何一个园丁都不许进去。他和太太总是进去就把园门插上,在里面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读书,谈话。她是个小巧玲珑的姑娘,那地方有一棵老树,伸出一根横枝,树杈正好像把椅子可以坐人。她在附近周围都种上玫瑰,自己就坐在枝杈上赏玩。可是有一天她坐在那儿时,横枝断了,她摔到地上,伤得那么重,第二天就去世了。大夫们都以为克雷文先生会发疯,会跟着死去。这就是他这么恨那个花园的原因。打那以后,再没人进去过,他也不让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情。”

玛丽再没有问别的问题。她看着红红的炉火,听着风儿的“呼啸”声。这“呼啸”像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这一刻,一件非常正面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事实上,自从她来到米塞斯维特庄园之后,她已经遇见了四件这样的好事。她感到自己了解了一只知更鸟,而那只鸟也了解她。她在风中奔跑以至于血液涌流,周身发热。她生平第一次胃口大开,感觉到饿。她还明白了为别人的事而感到难过是怎么一回事。她真是大有长进了。}

【玛丽正在悄悄地改变,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她会慢慢地成长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可是正当她在倾听风声时她又听到了别的一种声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起初她几乎无法将它与风声区分开来。那是一种古怪的声音——几乎像是一个小孩在什么地方哀号,有时候风声跟小孩子的哭声是差不太多的。可是很快,玛丽小姐就敢肯定,这声音是屋子里发出的,绝不是来自室外。声音离她很远,不过绝对是室内的。她转过身来看着玛莎。

“你听到有人在哭吗?”她说。

玛莎突然之间显得很慌乱。

“没有啊。”她回答道,“那是风声。有时候风声就跟一个人在荒野里迷了路急得哭出来的声音一样。风声也是千变万化的。”

“不过你听呀,”玛丽说,“那是楼里发出来的——从那些长长的走廊尽头的一处什么地方。”

就在此时此刻,楼下某处的一扇门准是被吹开了,因为有一股强风从过道上刮过来。她们坐着的房间的门给“咔嗒”一声吹开了,她们同时跳了起来。烛火灭了,哭声从远远一头走廊的那边传过来,因此也听得更加真切了。

“那儿!”玛丽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有人在哭——而且不是个大人。”

玛莎急忙跑过去关上房门,而且还扭转了钥匙,可是在她这样做以前两人都听到远处有扇门砰地关上了,这以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因为连风的“呼啸”声也停歇了好一阵子。

“就是风嘛。”玛莎固执地说道,“如果不是风,那就是小贝蒂·伯特沃斯,那个管打扫的小丫头,她牙齿疼了整整一天。”

可是她神情中的慌乱和尴尬却使玛丽小姐眼光非常严厉地盯着她看。玛丽不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思考题▼

1.克雷文先生为什么会恨那个神秘的花园呢?

2.玛丽觉得来到米塞斯维特庄园后自己遇到了四件好事,分别是什么?

预设情节发展▼

玛丽听到从走廊远远的一头传来哭声,当她向玛莎询问的时候,玛莎慌乱地解释说是风声,可是玛丽从玛莎的表情中看出来她在说谎。这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呢?又或者,真的如玛莎所言,只是风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