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东方楚晏堵回来后,柳惠蓉便磕磕巴巴的编造了一系列的理由,东方楚晏始终认真的听着,时而会用眼睛瞟向一旁端坐喝茶的苏慕晴。
“原来你们是从大户人家跑出来的丫鬟啊!”东方楚晏故作惊讶的说道。看他如此反应,柳惠蓉才稍稍放了心,胳膊碰触下慕晴,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功绩。反倒是慕晴满面从容,只是唇角含笑,却不发一语。
不多会儿,还是有人将柳惠蓉叫了出去,一间房子只剩下了东方楚晏和苏慕晴。他忽然凑近,对着慕晴的耳畔吹了口凉气,带香的味道缓缓飘入,却勾不起慕晴任何的兴趣。
忽然放下了茶杯,杯底碰在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慕晴回眸对上了东方楚晏,而后说:“你究竟是谁,为何插手我们的事?莫不是……”慕晴眯住眼眸,像是在看他的反应,东方楚晏眸子一转,倒也配合慕晴,认真凝重的点了头。
慕晴忽然笑了,抬起手心一把扣在了东方楚晏的俊脸上,而后将他一点一点的推离回他的座位。
“说什么你都承认,真是不知如何与你对话了。”慕晴说罢,便垂下了眸子陷入沉寂,在她的脑海中,似乎还是被北堂风所影响着,小脸泛着淡淡的苍白。
“刚才那位爷,应该已经回去了。”东方楚晏忽然开口,然后说道,“像是被几位大爷打了招呼,所以被迫离开了。”
慕晴下意识的扯动唇角,自喃而道:“这种地方,想要安稳过夜当是不容易。”
“你知道他是谁?”东方楚晏问道。
“是谁都与我无关。”慕晴抬眸与东方楚晏对视了一下,而后便轻笑着从凳子上起来。她离开了房间,而后紧紧贴在门上,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方才北堂风有所怀疑的话,会不会很快便有所行动……慕晴双手环胸,脸上露出了些痛楚,“既然已经选择舍弃,又为何还要说出心疼这种话语。”她指尖轻碰伤口,握拳,然后狠狠的打在了墙上。
东方楚晏在房中慵懒的趴伏在了桌子上,眼神渐渐的变为落寞,“她是南岳皇宫里的女人……吗。”
就在东方楚晏微微有些发呆的时候,早就等候多时的慕枫迅速钻入房中,吓了楚晏一条。慕枫神叨叨的看了看周围,随后附耳对楚晏说了几句话,楚晏眼瞳微缩,轻抚下颌:“你是说,东方穆开始四处征兵了吗?”
“没错,东方穆不知在打什么小算盘。”慕枫说着,脸上露出愤怒。他跟了四爷这么多年,东方穆是如何赶尽杀绝的他看的清清楚楚,如今终于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他一定会辅佐四爷到最后!
正在义愤填膺的慕枫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多了份重量,楚晏搭着他的肩悠闲的喝着茶,单腿翘起,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他叹口气,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王爷,那个女人,您是认真的吗?奴才感觉,那个人的来头不小。”
“能让南岳的祈亲王及皇上共同追寻的人,当然来头不小。”他悠悠笑着,眼神落入深邃,“而且,还有晋国的四王爷也对她很感兴趣。”
“王爷,总之您别忘了,晋国南岳是死对头,就算是您再怎么亲近南岳,但是久战多时,要想平息也不是一朝一夕,总有一天会和南岳兵戎相见。如此这般,这个女人可就危险了。若是要您亲手杀了她,您下得去手吗?”
楚晏微微一笑,眼眸垂下,“下不去手,带走不就好了,反正本王,还没有王妃。”楚晏说着,哈哈笑出了声,听的慕枫一脸铁青。
自家的王爷,总是这么不正经,也难怪被东方穆视为怪物。
心,操碎了一地。
北堂风回想起方才在醉雨阁见到工部侍郎的事,仍然有些不愉快。他在回宫的车碾中,始终一言不发。出来迎驾的李德喜自是知道,深深的叹了口气。
皇上明明是一朝天子,却无法如此自由的处事。然而就在这时,北堂风却忽然想到什么,叫停了李德喜,同时低声喊了句江听雨的名字。不多时,江听雨当真从不知何处赶来,像是待命已久。
北堂风回想起在醉雨阁中看到的女子,又想起蓝瑶儿说北堂墨今日也曾来过,于是便问:“江听雨,你去帮朕查查,看北堂墨今日都见过什么人。”
江听雨听后,倒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应了一声,即刻消失在了夜中。李德喜回头不解询问,北堂风却没再说一句话。马车再起,北堂风独自在夜中深思,唯有口中喃喃自语:“那道伤……是新的。”
回了皇宫,北堂风心绪始终有些凝重,见到天色见亮,便也没有精神再去想其他的事,然后匆匆换了衣服,准备上朝去了。可是他人虽是到了大殿,心却不知掉在了哪里,甚至几次在朝堂上失神,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转眸间,他忽的对上了北堂墨的视线,他像是在含笑的看着他,令北堂风的感到一些莫名的异样,总觉得北堂墨好像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尤其是关于苏慕晴的。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北堂风的心中就会泛起一层焦躁。
下了朝,北堂墨出奇安静的离开,这倒是在北堂风的意料之外,可是让他焦躁的事,却还是止不住的接踵而至——晚儿竟然来明阳殿求见。
回想起这个女人,北堂风着实已经爱不起来。一年多前他迎娶她时,她温柔淑雅,母仪天下,可是却不知受何人指派,竟背叛于他,她火烧皇宫,想要置他于死地,为的仅仅是那他手中握着的卷轴密卷。
或许真的如李德喜所言,那时的他,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所以无法接受,而那并非是爱。因为那时的他,虽然感到心中温暖,但是竟没有一次有过想要碰触她的欲望。
但后来的苏慕晴不一样,她倔强,她如韧草,她从来不会对他臣服,如此强烈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欲望,他是第一次尝到。
就算是一缕残魂又如何,她现在活着,会笑,会哭,会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可以爱,也可以选择被爱的女人。
只是这一点,他明白的似乎太晚了。
想到慕晴,北堂风的头又开始有些痛,他摇摇头将那种讨厌的感觉甩开,而后再度看向大殿的正门。
这时一抹修长的倩影渐渐落入,很快便有一个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看到的一霎,他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于是紧闭双眸,宁可陷入一片漆黑。
晚儿知道北堂风的想法,所以心中更为愤怒。她知道,这张脸已经不再属于她,而是完完全全的刻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在皇上的记忆里,已经再也不是她这个晚儿,而是那个苏慕晴,那个妖女!
但很快,晚儿便笑开。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皇上越是想起那个苏慕晴,她便越有利。深吸口气,晚儿手端着一碗粥,幽幽走到了北堂风身边,然后低语:“听闻皇上未用早膳,故而臣妾为皇上做了粥,请皇上多少用些。”晚儿说着,刻意的用从小桂子那里逼问的苏慕晴的说话习惯来平衡语调,这使得北堂风的眸子微微有些颤动,竟当真转某看向晚儿。晚儿唇角微扬,眼中扬出了如慕晴那般倔强的目光。
“慕晴……”北堂风像是受了些诱导,他深深凝望着与慕晴相同的脸,呼吸着与她相同的香气,他的心开始愈发的凌乱,愈发的让他无法思考。
不对,这是晚儿,这不是苏慕晴!
北堂风拼命的告诫着自己,而后恍然回神,他侧过眸,说道:“放在这里吧,你先回凤阳宫,朕今日很忙。”
晚儿微微一笑,确实按照北堂风的话将粥放在了桌上,她乖巧的跪恩,当真是没一句废话的离开了明阳殿。
望着她的背影,北堂风有些许的错觉。他拿起晚儿带来的粥,本想就这样让人拿走,可是却忽然被那粥的飘来的味道所吸引。因着先前被晚儿弄的有些混乱的意识,北堂风缓缓端起了粥。他记得,苏慕晴曾经在他忙碌之时亲自做过几次粥,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粥的味道,如同沁入心脾般的温暖,而这粥,竟有着相同的味道。
“慕晴……”北堂风轻声低喃,而后捻了勺子,缓缓的将粥喝入口中。还站在门口未曾走远的晚儿侧目而看,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整整七天过去了,在东方楚晏的巧舌如簧下,慕晴终是被他留了下来。这七日的时间,也充分证明了北堂风并没有认出她是苏慕晴。因为上回被工部侍郎的事,想必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醉雨阁,多少也算是让她放心了。
当然,自那日后,王爷也没有再来过,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也真是给了她一个喘气的机会。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南岳一年一度的祭春大典,本是欢乐喜庆的日子,苏慕晴却不幸的染了风寒。可让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平日里看来游手好闲的南楚,竟然会帮她顶工,虽然好像最后做活的是那个叫慕枫的人,但南楚的这份好意,她也倒是铭记于心。
过了晚上最忙的时间,东方楚晏独自去后院沐浴更衣。他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衫,步履轻盈的回到了甲字号房。推了门,发现苏慕晴已经因累倒而陷入熟睡,身上的衣袍松垮的裹在她的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凸显出来。
看到她微微启唇且无邪的睡颜,楚晏当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正在擦拭湿发的手慢慢的放了停。他轻步走近,指尖划过她的脸庞,碰触了她粉红丰盈的双唇。他的眸子微微有些发深,也有些暗淡,收敛了平日的古怪,多了些看不透的欲望。
楚晏侧身做到床边,撑在慕晴的上方,他看了很久,而后轻轻垂下了唇瓣,他碰的很轻,很慢,如同蜻蜓点水,但是却仿佛在留恋她唇上的温暖,迟迟不愿离开。他像是在挣扎,而后又压低了一份,当两片唇完全贴在一起后,他竟忍不住的探出了舌尖去感受眼前女人的芳香。
他轻笑,想着直到挨一巴掌之前,他是不打算离开,而且会更进一步。如此与个女人独处这么久却连碰都没碰过,那还真有些不像他了。
这么想着,他吻的愈发的深,黏腻的声音充斥着两人四周。但是吻了许久,却发现身下的女人依旧没有醒来,东方楚晏这才想起掌柜的似乎给她吃了去除风寒的药,那个东西似乎能让她一觉到天明。
东方楚晏停了停,虽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口中灼热到快要融化,但是望着那睡的安详的女人,他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终归来讲,他怎么也是堂堂晋国四王爷,若是再进一步,就真成他在欺负这个女人了。
还是看她生气的样子比较有意思。
可就在这时,东方楚晏忽然看到慕晴开始有些不安稳,一双小手开始四处乱抓,楚晏急忙回握,而后便听苏慕晴喃喃自语:“我是人……我不是什么妖后……我不是替身……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在一阵碎语下,慕晴渐渐的回归了平静,可是东方楚晏的眉心却反而越锁越深。
这个女人口中的措辞,总是那么引人深思。
正当东方楚晏有些失神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一声低唤引去了他的注意:“我当你这麻烦王爷跑哪去了,果然是来了南岳。”
东方楚晏一个激灵,即刻向后看去,便见身后那人突然向自己袭来。楚晏眸子一颤,极其利索的闪过并同时回了身。他努努嘴,有些无趣的用指尖揉了揉自己还沾染着水雾的长发,道:“你怎么找来了?”
来人闷哼一声,用脚把大门关上,瞥了眼熟睡的苏慕晴,然后说道:“你还欠了我银子,哪能让你跑了。”说话人一身青衣,长相俊俏,有着绝对古怪的脾气,与东方楚晏站在一起,堪称是一对常人不敢接近的双煞。在他的肩上,挎着一个形状特别的医药箱,他将肩上的东西扔下,而后毫不犹豫的躺在了大床上,且顺势裹在了苏慕晴身边,侧眸望向脸有些阴沉的东方楚晏,那人说道:“别这么看着我,你皇兄快把我烦死了。不过……”那人用鼻子嗅了嗅,轻轻的扳过慕晴的身子,狭长的眼眸向上一挑,道,“这个女人有种特别的感觉,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东方楚晏额角起了些青筋,他上前,指尖一转便将腰间的墨扇拿出,然后“啪”的一声打掉了怪男人放在苏慕晴身上的手,道:“靠边,我找到的。”他将慕晴挪到离男子稍远的地方,这才长舒口气,正视了这位不速之客。
青叶,晋国最优秀的御医,但也是世上性子最怪的男人。除了与他性子相当的东方楚晏之外,几乎再没有人能驾驭的了他。
楚晏坐到床边,月光下看向青叶不满的脸,道:“不过,你来的正好,给本王开两贴镇静的汤药,这两日有些兴奋过度了。”说着,他看向慕晴,总觉得自己忍的有些难受。
青叶微愣,再度闷哼,“你这混蛋,都不问我为何前来,当真是把我当医药包用了吗?”
“你除了能当医药包,还能有其他作用吗?”东方楚晏冷语,两人似乎顿时将气氛凝固了一层冷霜。
夹在两人中间的慕晴轻声闷哼,动了动身子,而后竟下意识的抱住了坐在她身边的青叶,青叶眉头一颤,看向了眼中透了一丝杀意的东方楚晏。
“小心我砍掉你的腰。”楚晏说道,同时墨扇拉开,透出了尖锐的刀刃。
青叶扬唇一笑,突然倾下脸在慕晴的额上落下一吻,还不忘发出了用力的声音。当他起了身的一霎,忽然感觉到那墨扇向自己袭来,青叶稍一侧脸,虽免去破相之险,但还是有几缕长发缓缓飘落。
青叶唇角一勾,道:“看来你很中意这女人。”
“那又如何?”
“我们向来同一口味。”青叶说着,见东方楚晏要动真格,便迅速喊了停,而后说道:“我来是有正事找你。”说到此,他将东方楚晏一把拉过,而后在他耳畔小声低语了几句,东方楚晏眉头一动,脸色渐渐凝重。
“东方穆与南岳宫里的人开始接触了?”他闷哼一声,随后静静起身,月下的他顿时多了一份慑人的冷意,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半响他忽然抬起头,淡淡笑道:“无妨,本王从来就不会怕北堂风,从来都不会。”
青叶扬唇淡笑。若是晋国有什么人能与南岳北堂风相提并论的,那便只有面前这个看似随意的男人,只有这个……兵法治国的天才。
“念晴!”就在青叶和楚晏交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柳惠蓉的声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甲字号房的门就被狠狠的撞开。
柳惠蓉一脸兴冲冲的进入,刚要再喊苏慕晴的名字,便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呆住。
眼前,苏慕晴正懒懒的在床上熟睡,她双手拥着一个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腰际,而传说中的南楚则亦是单膝跪在床上。
三个人……都在床上?
柳惠蓉愣愣的眨了一下眼,然后无声无息的又将门关上。
楚晏忍不住的蹙眉,用扇子敲了下青叶,青叶盈盈一笑,反而抱住慕晴的身子,“被误会,不是挺好的。”
楚晏脸色一正,又和青叶扭打起来,只有毫无意识的苏慕晴,什么都不知道的深深昏厥着……
一夜过后,天地变换。莫名出现的青叶毫无悬念的留在了醉雨阁。对于那些平日里觊觎东方楚晏的人来说,这个凭空出现的俊俏男人倒是稍稍分散了一下她们的注意。但是最让其他人为之不解的是,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却同那个南楚一样,一定要挤在“甲字号房”里,她们想来想去也没有扯上慕晴,最终得出的结论不过就是这两个男人或有断袖之癖罢了。于是流言言四起,似乎连苏慕晴也被深深的卷了进去。
还真是一个好解释,这让一觉醒来便看到两个大男人的苏慕晴感到万分的怒火中烧。
才不过一夜,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回想当夜,依旧让她历历在目。那也她经过一夜深睡,正舒爽的抻着懒腰,刚一睁眼,便被一幅诡异的画面彻底的击溃:东方楚晏和往日一样变态的上身半裸躺在对面的床上,另外还有一名陌生男子倒睡在地上,虽然是和衣而睡,但却一直在那里磨牙骂人,连做梦都在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