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孽凰:皇后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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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中文字(1)

皇宫,正殿。

刚刚行完早朝的北堂风屏退了周围跟随的下人,独自一人沉默着向殿外走去。朝堂上的虚与委蛇今日看起来更加的让他感觉到心寒。他忽然停了步子,有些疲惫的靠在后殿的墙壁上,闭了眸,深深的吸口气。

天下大事,传到他耳朵里的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原本他还以为真多于假,但经过昨日,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在这皇宫,大臣们看似忠心耿耿,实则都各有鬼胎。明哲保身,厚黑之道,又有哪个臣子不潜心研修呢?

对他们来说,与皇上,当然可以有福同享,却不一定会有难同当。这就是皇宫,这就是朝廷。没有人情,只有权力,这里是天下,最黑暗的世界。

因为包括他北堂风在内,都是最冷漠的戏子。

其实,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皇上了。想必也没有人会与他……同甘共苦了吧。

北堂风眸子缓缓的滑动了一抹冷漠,随后长长的叹口气。

许是一夜未眠,太累了,还是留些体力,准备待会的责罚。北堂风冷笑一声,便抬了眼缓缓向着后殿走去。

才走两步,忽听身后传来了李德喜急匆匆,慌忙忙的叫声。北堂风顿了足,回身望去。只见李德喜单手扶墙,大口的呼吸着:“不好了皇上,奴才刚才被龙凤台的礼祀大人叫去了,然后看到皇后正在替皇上受罚。”

北堂风眼瞳蓦然收缩,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时间。

“苏慕晴!”在一声低喊后,北堂风忽然抬眸,俊眸中闪过了一缕焦躁的碧光,他拨开李德喜,急速的往殿外走去。

焦躁……异常的焦躁……一种,比一年前更加焦躁的心情。

不应该的,他不应该再被动摇了……

明明是……不应该的。

龙凤居中,洋洋洒洒的透着些光亮,吃力的呼吸声,在房中规律的徘徊着。

慕晴趴伏在长条木架上,大口的喘息着,在那苍白的额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她双手紧紧握着那木架的两个前腿,纤细的指尖因为握的太过用力而早已泛了白,甚至连她的掌心上,也磨出了层层血痕。

她苍白的笑笑,想要抬起有些恍惚的眸。

不过是六十板子,不过……就是比上回多了二十板子而已。

可是为何,却这么痛,痛到心坎里。

或许,是这身子被养娇贵了,所以老天才让她在找回那种撕裂的痛楚,让她永远不要因为一时的悸动忘记自己是谁。

她苏慕晴,虽是皇后,却也不过是个,替了原来的苏慕晴的……孤魂野鬼罢了。

“皇后,已经打完了。老夫去叫人扶你回去吧。”礼祀说道,看着慕晴虽然早已因为忍耐而将唇瓣咬破,却还扬动着淡淡笑容,他忍不住的垂了眸,多了些感叹。

眼前这个女娃,身为女子,却比男儿更刚强。

就算再痛,也会用笑容来遮掩,绝不向痛苦臣服。

“不用了,慕晴……自己能走回去。”慕晴拧着眉吃力笑语,双上撑了那木架,却被一阵激烈的痛楚所袭,她眉心轻拧,指尖忍不住的用了力。这时忽有人自身后低喊自己的名字,如此熟悉,如此让她……感到心满意足。但同时,她却有些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对上一张发青的脸。而且,还会再一次的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

也罢,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也向来都是伤的面目全非,也差这一次。

慕晴叹口气,侧眸向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北堂风一步跨入了龙凤居内。

此时的他,还穿着一身明黄正装龙袍,当是刚下朝就直接奔来。在他仿若刀刻的俊脸上,仿佛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便是连进来时带的那阵风,都好像还染着寒冷。

这个男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要将她这遍体鳞伤的人碎尸万段呢。

还真是……暴君呢。

慕晴扯起了唇,转眸悠悠一笑道:“臣妾给皇上请……”

“你给朕闭嘴!”北堂风蓦然打断,视线下移看了眼她身后那斑斑血迹,而后转了眸,紧紧凝视着礼祀道,“礼祀,朕尊你为老臣,也敬你一丝不苟,而你竟然悖逆祖宗规矩,你何颜面对朕的列祖列宗!”

礼祀轻轻捏动了下那玉拐,而后抬眸说道:“老臣认为,皇后之言,并无不妥。龙凤既然能够共祥,自也可以有难同当。凤代龙罚,天经地义,并不悖逆祖宗任何的规矩,反而还顺了祖宗定的这龙凤共祥的大义。”

苏慕晴说,龙凤共祥,有难同当?

北堂风的心忽的被捏紧,好像在一瞬间,有什么原本在心中屹立不动的铁则,悄然的崩塌着。

怎会有人与他有难同当,怎会,怎会!

不知名的,北堂风眼神有些乱了,乱在心里,乱在的每一滴血液中。

北堂风狠狠的眯住眼,本想再说什么,可当他看到慕晴正吃了力的想要起来时,他的眸子却顿时一缩,冷冷望着慕晴,道,“李德喜!”

李德喜听了后,马上也小心翼翼的进来,在看到满身血渍的皇后,也是吓了一跳。

“将朕的龙顶轿抬来,朕亲自送皇后回宫。”北堂风说罢,一步一步的走到慕晴的跟前,忽然捏住她的下颌,硬声而道,“苏慕晴,你在给朕乱动一下,朕便让你再挨几十板子!”

慕晴眉头一蹙,几次想将自己的下颌脱出北堂风的手,但每次又被他强迫拽回,于是道:“皇上可说笑了,臣妾不动,难不成皇上还要照顾臣妾起居不成?”

此语一出,除了慕晴面带轻松的笑了笑,所有人都是一脸铁青。

这句话,当真是能让皇上直接拖出去斩了。

然而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的是,北堂风这次竟然没有否定,而是半眯着眼眸看着她,那种极其安静的沉默,使得慕晴的笑也显得尴尬。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再度凝重的看着他。这时北堂风忽然开口说道:“好,朕今照顾你的起居。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

一句话落,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话,连平日里跟在北堂风身边的李德喜都有些惊慌失措。

然而在李德喜小心翼翼的窥视了北堂风的脸后,他的脸色便顿时一沉。

不对,皇上……是认真的!

当然,傻在那里的不止李德喜,便是连慕晴也真的愣在那里,除了眨眼什么都想不出来。

若非是她方才听错了,那就是北堂风的行为举止已经超越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了。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北堂风竟然当真了?若是今日北堂风真要呆在她凤阳宫,那么受罪的不还是她?于是慕晴眸子颤,马上摇摇头道:“皇上平日忙碌,这等小事就不烦劳了。”

“该处理的事,今日朕都已处理妥当。唯一的事,就是你。”说罢,他便转头看向李德喜道,“李德喜,你还站着做什么,去让人把轿子抬来。”

李德喜听后,连连点头,一溜烟的从龙凤居跑掉。

这时,北堂风才再度看会一脸惊讶的慕晴,他眸子先看了眼她的伤,又看了眼她那双诧异而慌乱的眸,随即忽的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便是在慕晴咬着牙,忍受着那因为挪动而产生剧烈的疼痛时,北堂风在她耳畔淡淡说道:“忍着点,回去便好。”

说罢,他便再没多停留,便向着外面走去。

礼祀在龙凤居望着北堂风抱着慕晴渐行渐远的身影后,他那张向来都严肃的脸上缓缓多了些笑。

他双手合十,面向云天,“先帝英明。龙凤永祥,天下永祥。这个皇后,定会是我南岳国的一颗耀星啊。”

凤阳宫。

当北堂风将慕晴稳稳放在了床上之后,他便转身去了门口,在和李德喜又交代了什么事后,然后一个重力将凤阳宫的大门关上。

慕晴趴伏在床上,始终一脸铁青的望着北堂风的一举一动,总觉得现在不仅仅是后方疼,连头都疼的像要裂开。

皇上照顾皇后,闻所未闻,或许北堂风就是想在礼祀面前道一句“龙凤共祥”。

不过,龙凤台已下,当是不用再如此了吧。

于是慕晴淡淡而道:“皇上,礼祀已经不在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然,就在慕晴将那句话说完之际,北堂风蓦然转身。他轻轻倚靠在那被关紧的门旁,深深的凝望了眼前的她很久很久,随即淡漠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吗?”

此时,慕晴猛的僵在了那里,而后缓缓转头再度看向北堂风,半响,才从那苍白而颤动的唇中,喃喃而道:“难不成……你……你真的要……”

只见北堂风冷漠的勾动了下唇角,道:“朕,真的要。”说罢,北堂风便向着慕晴方向走去,边走便将自己的正袍扯开,随后放在了凤阳宫的圆桌上。

慕晴见他步步走来,心中顿时一惊,忍不住的有些慌乱。

此时的她,满身都是弱点。先是一夜未眠,头脑有些混沌,再来是方受了罚。若这时候北堂风对她不利,她还真就是任他宰割。

想到此,慕晴的身子忽然有些僵硬,下意识的往床的里畔缩了缩。

见到她在那里挪动,北堂风忽然有些失笑,但是在他那张俊逸的脸上,却还是有着无法遮掩的怒意,而后,他顺手拿上了桌上李德喜从太医院找来的创伤药,随即望向慕晴,“是谁给你的权利,替朕受罚?”北堂风说道,眼中透着一抹复杂的深邃。

慕晴失笑,摇摇头,“皇上若真受罚,带来的后果,怕不仅仅是这创伤药可以抚平的吧。”说完,慕晴便滑了眸看向北堂风,随即扯唇一笑,“皇上欠了慕晴一个人情。”

北堂风沉默着看向眼前的女人,当真有些焦躁了。

其实,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今日若非她受了罚,这格局或许很快就要刮起一阵变革。

这,绝对比皮肉伤,来的严重的多。

这个人情,他确实欠下了。

北堂风安静下来,缓缓滑动出落寞的神色,慕晴的心口又是忍不住的一揪,不敢多看他的脸,心口愈发加重的跳动,让她恨不能将那失控的东西一把从胸中拽出。

北堂风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滑出了一抹让慕晴为之讶异的轻柔的笑,“朕今日会不计前嫌好好对你的。谁让朕,欠了你一个人情。”

说罢,他便缓缓靠近。

慕晴眉头一皱,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北堂风竟然对她笑了,可是却让她觉得全身发冷。

忽然间,慕晴倒吸一口气。

等等!北堂风拿的是创伤药,看样子是要亲自给她上药,但是……但是她挨了板子,伤的地方可是……

慕晴一惊,紧忙回头,却见北堂风已经坐在了床畔,也坐在了她的身边,幽幽而道,“朕,要给你上药了。”

慕晴眸子顿时瞪大,唇瓣微颤。

像是刻意忽略了苏慕晴苍白的脸色,北堂风淡淡扬唇,开始径自解开慕晴的衣带,慕晴一愣,紧忙用用双手紧抓自己的衣衫,略微有些慌乱的说:“不劳烦皇上了!臣妾自己能上药!”

“你自己能上吗?”北堂风挑起单眉,然后捉了她的柔荑,缓缓的向后拉动,直到慕晴的关节有了微微的酸疼,他才停了动作,“看来你自己,不太方便。”

慕晴紧紧咬唇,感觉到北堂风再度开始扯动她衣带的时候,她又一次的抓住衣衫,说道,“臣妾宫里尚有下人,当真不劳烦皇上了!”

北堂风有些快要失去耐性的舒了口气道:“你的意思说,朕还不如太监和宫女?”说罢,北堂风便不再与慕晴闲聊,抓了她的手一把扯开。见慕晴还有再抵抗的意思,便干脆用自己的左手,牢牢的将慕晴的双手压在上方,不给她一点动弹的机会。

“北堂风,你……”就在慕晴当真紧绷到极限,甚至都快要上脚的时候,只觉身后一凉。

忽然间,慕晴怔在了那里,她紧紧咬住下唇,终是在愤恨的叹口气后,缓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枕中。

果然,此时的她,只能任由他宰割。

这时的北堂风,望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后,俊逸的眸忍不住的轻颤一下。

去年的三十板,已经让他几天无法上朝,而此时这个女人,竟为了保住他的立场,挨了整整六十。

是为了保住他的立场,是为了他……

不知不觉的,在那冰冷已久的心中,有着什么东西,悄然的流出。

滚烫的,炙热的。

北堂风深深叹了口气,移开视线看向门口,在平复了心中稍许的痛楚后,才微微转回。他收回抓牢慕晴的手,拿过药瓶,拔了塞子,开始将那白色细粉轻轻的洒在了慕晴的伤上。

细粉融入血痕,渐渐消失不见。慕晴虽没说话,头顶上纤细的指尖却猛的攥起,痛得狠狠捏住被单。

北堂风默默的望着,下意识的稍稍放缓了洒药的速度,“很疼吗?”北堂风问。

似是过了很久,将脸埋在枕中的慕晴才缓缓摇头,然而与之相反的,那攥住被单的手,却愈发的用力,用力到指尖上已经泛了青白之色。

当是,很疼,很疼。

不知不觉,他的心的某一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自他微服回来后,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她总是会激怒他,总是竖起满身的刺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靠近。

为什么这样的女人,竟让他忍不住的揪心。

这样的她,太过刚强,给他的每一次记忆,都如此的强烈,甚至强烈到,让他都快要忘记,当年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苏慕晴,不应是一个温柔女子吗?至少,他的记忆里,是如此。

北堂风转了眸,又将注意放在那伤口上,却又隐约看到了新伤上,被埋藏起的旧伤。

那个伤,是他予她的。

冷不丁的,北堂风又陷入了一片失神,似是回忆起数月前,她独闯飞霜殿的场景。

北堂风倏然轻轻笑了,凛冽俊逸的脸上,多出了或许慕晴从未见过的温柔。

待上完药,北堂风将慕晴的衣带又系好,轻吸了口气后,低声说道:“好了。”

慕晴久久未动,只是在她感觉到北堂风渐渐从床上起来后,才蓦然松开抓的都已经快僵硬的指尖。半响,她缓缓抬起了已经泛了血丝的双眸,“多谢皇上好意。现在皇上可以回去休息了……”慕晴低语,声音无波无澜,似是还埋在方才的剧痛之中没有缓过。

此时的北堂风静静的将药放回桌上,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甚至好似没有听到苏慕晴的话,反而在整理好那些药罐后,还把自己的长发微微束起,仿佛骤然变了一个样子。

慕晴愣愣的望着,眉头是越来越深。

药也上过了,气也出过了。

这……这个男人不会真想在她这凤阳宫,照顾她这万年弃后吧。

“哈……”慕晴失笑,但是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脸上当真显出了很多的别扭。

他对她,明明只是利用,既然如此……就不要做这么多让她无法放手的事。

慕晴看向他处,心绪着实复杂,北堂风静静凝望着她,眼神中竟划出一抹爱怜。他静默,而后凑近,忽的在她耳畔落下一吻,细腻的声音如烙印般刻在慕晴心中,使她不自觉的瞪大双眼。他离开,眼中闪动着幽光,他蓦然侧眸,似也没有想到方才自己的会亲吻这个女人。以往平静的血液中,仿佛又什么东西,正渐渐渗出,炙热而滚烫的。

慕晴也同样转过眼眸,心中乱成一团,略显呆滞的神情持续了很久。北堂风望着她此刻有些羞怯的神情,倒是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他起身,一边单手调整着自己袖口上的扣环,一边将那床帏纱幔挂在了两旁。慕晴猛的回神,如同惊弓之鸟那般望着他每一个动作。

北堂风眉心微蹙,视线忽然滑下,凝视着慕晴那不安的扬起的眸,淡淡说道:“别看了,小心把脖子扭断了。”

慕晴皱眉,心中好似噎了一口闷气,“皇上放心,臣妾的脖子不会轻易就断。”慕晴眯眸而说,但不说还好,这一说,她真觉得脖颈的某一处微微有些酸楚,于是冷不丁的蹙起眉头。

想来是视线追了他太久,当真有些僵住了。

慕晴狠狠的咬住下唇,几乎将脸都皱在一起,总觉得今日的自己太过失控,平日里所有的从容都被北堂风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