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惟有那不懂人情的水，不愿意替他们守这旅行的秘密，要找机会把他们的躯壳送回来。
——《命命鸟》
别再以我为迷惑男子的女人。要知道凡光明的事物都不能迷惑人。
——《商人妇》
不论什么人都喜欢打听父母怎样生育他，好像念历史的人爱读开天辟地的神话一样。
——《黄昏后》
不论要认识什么物体都不能以外貌为准的，何况人面是最容易变化的呢？
——《黄昏后》
你要认识一个人，就得在他的声音、容貌之外找寻，这形体不过是生命中极短促的一段罢了。
——《黄昏后》
树木在春天发出花叶，夏天结了果子，一到秋冬，花、叶、果子多半失掉了，但是你能说没有花、叶的就不是树木么？
——《黄昏后》
池中的蝌蚪，渐渐长大长成一只蛤蟆，你能说蝌蚪不是小蛤蟆么？
——《黄昏后》
她现在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纵使你到坟墓里去找她也是找不着的。
——《黄昏后》
她常在我屋里，常在那里（他指着屋角那石像），常在你心里，常在你姊姊心里，常在我心里。
——《黄昏后》
我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
——《缀网劳蛛》
我们都是从渺茫中来，在渺茫中住，望渺茫中去。
——《缀网劳蛛》
若是怕在这条云封雾锁的生命路程里走动，莫如止住你的脚步。
——《缀网劳蛛》
若是你有漫游的兴趣，纵然前途和四围的光景暧昧，不能使你赏心快意，你也是要走的。
——《缀网劳蛛》
我盼望你今后的景况像湖心的白鸽一样。
——《缀网劳蛛》
横竖是往前走，顾虑什么？
——《缀网劳蛛》
我心本如香水海，只任轻浮的慈惠船载着喜爱的花果在上面游荡。
——《无法投递之邮件》
旧时的爱好，如洁白的寒鹭，三两时间飞来歇在我心中泥泞的枯塘之岸，有时漫步到将干未干的水中央，还能使那寂静的平面随着她的步履起些微波。
——《无法投递之邮件》
看你年少的容貌或逃镜影中，在你背后的黑影快要闯入你的身里，把你青春一切活泼的风度赶走，把你光艳的躯壳夺去了。
——《无法投递之邮件》
你多念一点书就知道生命即是缺陷的苗圃，是烦恼的秧田。若要补修缺陷，拔除烦恼，除弃绝生命外，没有别条道路。
——《债》
屠人虽然每日屠猪杀羊，但是一见自己的血，心也会软。
——《女儿心》
痛是本能上保护生命的警告。
——《女儿心》
麟趾的生活在一两个星期中真像粘在枯叶下的冷蛹，化了蝴蝶，在旭日和风中间翻舞一样。
——《女儿心》
我们都是天衣，那不可思议的灵，不晓得甚时要把我们穿着得非常破烂，才把我们收入天橱。
——《山响》
我告诉你，不曾怀过胎的妇人是有福的。
——《山响》
人的寿命比蜜蜂长，不必像它们那么忙么？未必如此。
——《蜜蜂与农人》
人的自由和希望，一到海面就完全失掉了！因为我们太不上算，在这无涯浪中无从显出我们有限的能力和意志。
——《海》
人类的命运是被限定的，但在这被限定的范围里当有向上的意志。
——《造成伟大民族的条件》
所谓向上是求全知全能的意向，能否得到且不管它，只是人应当努力去追求。
——《造成伟大民族的条件》
所谓康乐并不是感官的愉快，乃是性情的满足，由勤劳而感到生活的兴趣。能这样才是真幸福。
——《造成伟大民族的条件》
人间一切的事情本来没有什么苦乐的分别：你造作时是苦，希望时是乐；临事时是苦，回想时是乐。
——《商人妇》
眼前所遇的都是困苦；过去、未来的回想和希望都是快乐。
——《商人妇》
谈旧事是多么开心的事！
——《再会》
在这城市里，鸡声早已断绝，破晓的声音，有时是骆驼的铃铛，有时是大车的轮子。
——《街头巷尾之伦理》
多夫制的社会到底不能够流行得很广。其中的一个缘故是一般人还不能摆脱原始的夫权和父权思想。
——《春桃》
在社会里，依赖人和掠夺人的，才会遵守所谓风俗习惯；至于依自己的能力而生活的人们，心目中并不很看重这些。
——《春桃》
杀自己的身来成就别人是侠士的精神。
——《春桃》
在夭桃开透、浓荫欲成的时候，谁不想伴着他心爱的人出去游逛游逛呢？在密云不飞，急雨如注的时候，谁不愿在深闺中等她心爱的人前来细谈呢？
——《你为什么不来》
我的生活好像一棵龙舌兰，一叶一叶慢慢地长起来。
——《生》
疯狂是行为与思想回到祖先的不合理的生活，无系统的思想与无意识的行为的状态。
——《国粹与国学》
我们当为将来而努力，回想过去，乃是帮助我们找寻新路径的一个方法。
——《青年节对青年讲话》
死的恐怖，本是和快乐的愿望一齐来的呀。
——《海角的孤星》
财产是生活的赘瘤，不要也罢。
——《换巢鸾凤》
但愿人间一切血泪和汗点，一洒出来就同雨点一样化做甘泉。
——《换巢鸾凤》
素辉病得很重，离她停息的时候不过十二个时辰了。
——《别话》
屋里的静默，早已布满了死的气色。
——《别话》
凄凉中的喜悦把素辉身中预备要走的魂拥回来。
——《别话》
时间
如箭的时光，转眼就过了那么多年，但我至终瞧不出从前所见的和现在所见的当中有什么分别。
——《商人妇》
光阴无论飞得多么快，在里头的事物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好像附在箭上的东西，箭虽是飞行着，它们却是一点不更改。
——《商人妇》
“光阴如箭”的话，不是指着箭飞得快说，乃是指着箭的本体说。
——《商人妇》
要她在醒后把这事完全藏在她记忆的多宝箱里，可以说，比剖芥子来藏须弥还难。
——《万物之母》
那缕漆黑的头发现在岂不是已被海水洗白了么？
——《再会》
时间不容人预算。
——《铁鱼的腮》
流水账一般的年月一页一页地翻得很快。
——《玉官》
古人惜寸阴分阴，现代的中国人更应当爱惜丝毫光阴。
——《国粹与国学》
道德
至于道德，他以为更没有什么准则，坏事情有时从好道德的人干出来。
——《东野先生》
他又信人伦中所谓夫妇的道德，更没凭据。
——《东野先生》
做人便是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为别人；若是自己能力薄弱，就用全力去帮助那能力坚强的人们。
——《东野先生》
人间生活不能离开道德的形式。
——《创作的三宝和鉴赏的四依》
我们希望于学术界的是在各部门里加紧努力，要做优等人而不厌恶劣等的温饱，切莫做劣等人而去享受优等的温饱。
——《国粹与国学》
那种诚挚的表情，教我永远不能忘掉。
——《商人妇》
表示他的诚敬的不是剑，也不是旗，乃是把他全副身心献给国家。
——《危巢坠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