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不在,残垣破败,踏在废墟之中,心情越发淤积。很多地方留下了尸骨,那些人都是中国的劳工,因为强行突破被机关杀死,同时旁边多半有一堆石屑,几根弯曲的刺茅或铁钉。这是挡在前面探路的中国劳工被机关杀死之后,用炸药强行破坏机关造成的损毁,一些巨大的石门也被炸成了碎石,越往里走,尸骨越多。
岳阳道:“我想,这里都毁成这样了,本那一伙人又来过了,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吧?”
张立道:“真是叫人不甘心啊,每次都落在别人后面。”
岳阳叹息道:“那些工布族人也真是,是不是是个人都认作圣什么使。”
张立道:“不是吧,那你怎么没当上圣使?”
亚拉法师道:“估计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凭什么来断定圣使却是我们所不知的。”
方新教授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如今这里一片废墟,但这些半坍塌的厅殿还是颇具规模,岔路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我们是否还要查探下去?”
吕竞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两个人一组,分头查探一下这座地下废墟。打开通讯器,调频16.135,随时保持联络。”
张立和岳阳立刻道:“我们两个在一组。”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相视一笑,道:“那么我们在一组。”
卓木强巴抢先道:“我……我想和敏敏一组。”
吕竞男道:“那好,我和巴桑一组。那么大家就分头出发吧。”
一路走来,卓木强巴越看越是气愤。这算什么大探险家?连强盗的行为都不如,盗还有道,可是眼前所看见的,简直惨绝人寰。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列强争霸,民不聊生;多少人为了一口饭吃,卖儿卖妻,生于乱世,命比草贱;当时来挖掘的那个人,恐怕没付多少钱就带来了这样一群人吧。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拿着祖先留下的东西去送给别人,像奴隶一样被差使,为一文钱而折腰,这是一种灵魂没落的悲哀。卓木强巴双手捏紧,暗暗发誓:“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绝不会再让它发生了!本,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中国先民以智慧留在中国土地上的东西,哪怕一根针也不能让你们拿走!”
两人在地下废墟中走了两三个小时,依然在往下,这地下建筑昔日的辉煌,愈发令人神往,而眼前所见到的,也越来越触目惊心。其中有一处堆满扭曲的废铁皮的地方,堆积了近三十具尸骨,可见当时过这些刀阵时,那是用劳工的血肉生生劈开一条路来;还有一处斜坡,路面铺满了碎骨颗粒,那些都是被滚石碾压过的尸骨,竟然在斜坡上铺了厚厚一层。
卓木强巴不住摇头,情绪激愤。连唐敏也不忍不住骂道:“真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没有人性!”
最后,二人在一间看似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大厅内停下了。所见尸骨,以此处最多,八九十具尸骨,相互搭在一起,形态各异,有的手骨还交错在一起,就好像互相斗殴而死。大厅东北角,堆满破旧陶罐,难得的是,里面还放着一两只保持完整的罐子,那罐口好像刚刚被打开过,有一只罐子翻滚在一侧,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淌了一地。尸骨前方的墙壁和大厅明显不同,好像还没有被动过的样子,唐敏道:“这里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探查一下再走。”
卓木强巴凭直觉朝这些罐子走去,唐敏想跟卓木强巴一起看看,似乎又有些害怕,索性在大厅中间寻查。
卓木强巴来到放满陶罐的一角,只见破败的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大部分都被敲碎了,如今完整的还有寥寥数个。那个倒在地上的陶罐液体还未流尽,显然刚被打开没多久,卓木强巴估计是本那一伙人打开的。罐子旁边有一个奇怪的白色肉质物,已经开始散发微微恶臭,卓木强巴走近一看,那白花花的肉团尚无外形,但是应该是一个整体,有点像巴掌大小的乳狗。卓木强巴想了想,抱起一个完整的陶罐摇了摇,里面咣当作响,他瞧了瞧封口,是用土陶倒扣在坛口,然后用石灰等物质封装,难怪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液体也能保持。卓木强巴用一个大八字环稍加用力,“啵”的一声,土陶被敲出一条裂缝,跟着就被掀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石饼封住坛口,卓木强巴如法炮制,将石饼揭下,只见大半坛液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说它香吧,辛辣有些刺鼻,说它难闻,入鼻又有一种甜润。
唐敏在一旁喊:“你过来看看。”
卓木强巴马上放下坛子朝唐敏那边走去。
唐敏指着地上的一截木桩道:“看见没有,这个是上个世纪早期探险家最喜爱用的一种标记,当他们发现什么或者走到一处无法继续前进的地方时,就喜欢留下这样的标记。”
卓木强巴走过来道:“这样说来,百多年前那人没能突破这里的机关,只能放弃了,留待下次再来。”
唐敏指着通道另一头道:“可是本他们肯定已经过去了,那边有火光,我们也过去吧。”
“不,别忙。”卓木强巴道:“不知道他们通过之后有没有把机关给恢复了。”上次他们在阿赫地宫就发现许多笔记本上记载已经被破坏的机关,又被人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好几次都险死生还。
唐敏道:“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这样的道,无论是在两侧还是正前方发射机关,都难以避开。而机关的触发点,通常会采用重力也就是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板为触发机括。”
卓木强巴看着地板,全是由约一平方米的方形石板铺成,这样的地板结构在阿赫地宫就很常见,最容易铺设机关。不过现在的卓木强巴已不是在阿赫地宫里那位,他淡淡一笑,无比自信道:“是检验我们特训成效的时候了,我先去试试,你不要跟过来。”
唐敏道:“你小心点。”
卓木强巴踏上第一块地板,感觉微微一沉,他飞快地闪身退回,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击中通道正对的墙,卓木强巴过去一看,是一枚蓝色三棱钉。唐敏失色道:“淬了毒的,是毒钉。”
卓木强巴道:“嗯,不过应该不会是连续的,我再试试。”再踩石板,果然不见异常,卓木强巴这才小心地踏上第二块石板,突然身体一沉,他一个后翻,一个侧滚,又回到唐敏身边。只听“嗖嗖”作响,却没有东西射出,再看通道,狭窄的通道两壁寒光一闪而没,很快又是一闪。卓木强巴欷歔道:“是刀阵,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人设计的刀阵呢。”这种传统机关将利刃埋藏在墙壁中,利用墙的缝隙作掩护,一旦启动,便如旋转的电锯,位置高低不等,常人极难闯过去。
卓木强巴再度回到通道中,观察刀阵的具体位置。只见五、六两块石板的刀阵布于下方膝盖处,而后的刀阵高度从人大腿至人颈项不等,参差错落,常人绝难逾越。卓木强巴稍加计算,只要把握住时间,跃过第一二两把旋刀,然后贴在地滑行,就可以躲开全部刀阵。他构思成熟,开始助跑,却忽略了三四两块石板的作用,刚踏上第三块石板,顿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