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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怒波 汪潮涌(2)

我在中宣部做了十年,越做越没意思,觉得都可以看到自己的人生轨迹,从年轻到年老,从处长到副部长到部长……我觉得这么活下去也没意思,就下决心出来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儿时的东西总是让我特别伤感,那种忧郁、那种孤独总在跟着我,让我产生了不甘寂寞、老得找点事做的想法。

汪潮涌:你后悔过从中宣部走出来吗?

黄怒波:最近,在人民大会堂我参加一个活动,有一个文化部副部长也在,我看他很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突然这个副部长来跟我握手,说我是他的老领导。原来,当年是我把他从人民大学挑来的。

前一段,我约了三个副部长吃饭,大家也都感慨当年,但都说我出来是对的。回头看,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由一个一个故事构成的,背后有必然,这个必然就是性格当中绝不安于现状的精神决定的。

你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现在实现了没有?

汪潮涌:小时候是不可能有大的理想的,也因为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当时最基本的想法就是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能上学。

出国后进了华尔街,工作待遇很好,但我也是一想到如果20年之后还做这个,一辈子最后的结果都能看到了,就觉得不甘心。

后来,我见到巴菲特,还有硅谷的一些大的企业家,名片上都有一个创始人的头衔,我被创业的情怀所推动,就觉得应该做一次尝试。而且我在华尔街,也非常关注国内的机会。

1992年我从华尔街代表摩根先到香港,再回到北京。到了1999年看到张朝阳、李彦宏他们到处找钱,却求告无门,几十万美金都找不到。我觉得应该出来帮他们做点事,毕竟我在华尔街十几年投融资的经历可以帮他们一把,所以创立了“信中利国际控股有限公司”。

我从华尔街回来做企业,中间跨度很大,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受过歧视,吃过很多苦,经历了改革开放,也经历了社会变迁。现在的孩子想吃苦都是很难的一件事,也没有吃我们这种苦的机会,所以我们都应该算是承上启下的一代人。

黄怒波:你说的对,中国有这么一个年代,有这么一批人,推动着社会的进步,这是一种骄傲。我的诗里也有写,跟国家共患难过,跟民族共痛苦过的,也是我们这一代人。

享受生活

他因五年内攀登了七大洲的所有最高峰,而被人们诟病为“玩命又烧钱”的富豪;他因斥资4亿人民币打造中国之队而名列奢侈富豪榜的前三甲。当摆脱了生存的压力,他们又要追求怎样的生活?当他们身处险境,当他们直面生死,他们在找寻怎样的自我?

汪潮涌:从我们做美帆赛开始,就有一些媒体给我们扣上了最奢侈的运动的标签。

黄怒波:他们对登山也议论说:这是帮富豪钱多烧得慌,天天作秀。

汪潮涌:美洲杯的确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赛事之一,但创队之初我是充满理想的。

2005年百度上市了,我被邀请到欧洲看帆船赛。比赛场地在马赛外海,我们就在基督山伯爵被囚禁的那个岛上看比赛。当时,我想起小时候读的那些欧洲航海英雄探险的故事,突然非常冲动。而且,我在华尔街上班的时候,我们部门为了培养我们的团队精神、吃苦耐劳精神,就带我们到外海学习帆船驾驶。这些都是我心底的航海情结。

所以,我就想组建一个中国的帆船队,跟欧洲航海大国一比高下。我把想法跟美洲杯组委会主席说了之后,他告诉我,美洲杯有160年历史,从来没有过中国队,如果我组这个队,就是第一支中国队。听他说完,我就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我回来找到国家体委,建议中国应该组帆船队参加美洲杯。但体委的人说:“太难了!我们没有人、没有教练、没有设计师、没有船、没有管理团队,更没有资金,如果政府办,至少得筹备15到20年,如果你们民间办,我们可以给你授权。”我就这样拿到了授权。

这时候,我都没想自己做,还去找了搜狐、百度、阿里巴巴,劝他们学习美国甲骨文队的队长,而且航海是一个非常好的品牌推广,可惜最后他们都没有响应。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组建船队的意义。由于没有任何管理和比赛经验,我只能通过收购资金紧张的法国“挑战者”来改组成为“中国之队”,当时,当地媒体和航海圈子里很多人都热嘲冷讽,说中国人赚的钱就是黑心钱。

而且我们参加的第一场比赛在西班牙,在比赛之前,西班牙发生了焚烧中国商品事件,因为他们认为中国廉价、劣质、没有设计感的产品不应该卖到他们家门口。

我原来是做好了再次挨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去比赛的时候,西班牙媒体的态度180度大转弯,说中国人不是只有纯粹的赚黑钱的商人,还有有精神追求的企业家,还专门到我们营地来看我们队员。这些事情都让我觉得,只要有精神的追求,最后就会得到认同。而且美洲杯倡导的就是团队精神、企业家精神、科技创新精神、探索精神。

你又为什么爱上登山呢?

黄怒波:2002年,中坤集团经历了一场内部叛乱,在人们眼中,当时的我是一个独裁者。在那之后,我为了不受伤害,处处与人保持点到为止的关系,这让我很压抑。2005年,为了在压抑中反思自我,我开始尝试登山。

现在回想起来,弗洛伊德说童年时候的东西,决定后来你的经历,这话是对的。小时候环境恶劣,活得又很压抑,有20多年的时间,我一直做同一个梦,老是梦见围着大山跑,转也转不过来。自从我开始登山后,再也没有做过这个梦。

为什么要去登山?也许就是我一定要把山征服,不仅是现实中的山,还要战胜心里那座山。

汪潮涌:我前年带着“中国之队”在英国的古老港口城市普利茅斯比赛。普利茅斯是到美洲大陆移民信教徒的起锚地,我在码头背后石墙上看到密密麻麻的遇难者的姓名,我很震撼。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大家会前赴后继?一定有很多探索的精神和信仰在里面,航海如此,登山也一样。

黄怒波:登完山之后我的性格就变了。有一次王石跟我在一个营地,他到我的帐篷里来聊天,突然说:“黄怒波你变得谦和了。”我说:“我原来什么样?”他说:“原来想你是北大的高才生,给我印象很傲慢,现在你经常在山里,学会了宽容。”

其实在山里需要很多帮助,牦牛要帮你,骡子要帮你,背夫要帮你。而且有的时候昨天还跟你聊天的山友,第二天就死在山上了,这些对一个人心灵的震撼是影响一生的。如果不登山,这些我是感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