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翩翩公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口中淡淡道。
场面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程歌已经在心下破口大骂了。
“我顶你个肺！”
你个小白脸继续装，别耽误爷去讨饭好不好？
从心而论，这世界用拳头讲道理，程歌果断苟了，该配合你们演雕塑的我演视而不见。
“听了那么多你好像并不愤怒，还能好好活着应该也不傻，为什么？”
语气虽淡如死水，却带着审视的目光。
程歌硬着头皮一本正经道：“因为我别无选择！”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还想问十万个为什么呢！
“你很聪明，至少比这奴才聪明，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聪明下去！”
跪着的虬髯剑客，听罢微微埋首，似乎在点头表示主子说的都对。
“听清楚了，我叫袁弘，地桐门少门主。脸上那一剑是我自己划的，因为它碍了我手中乂杀剑的风采，在这浴焦山脉外围几百里地的元修都尊我一声剑痕公子。”
小白脸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表面上听不出任何炫耀的成分。
袁弘停顿了几息时间，才转口略带鼓励问道：“你明白了么？”
除了被你侧漏的一阵王八气给恶心到了，我明白什么了我？
这简直就是要强喂奥利给的节奏，程歌面上一阵变幻，莫名其妙就问你明不明白！
“我程歌这条烂命就交给剑痕公子了！”
别怪爷爷照着狗血剧本念台词了，按辅导员程歌成熟的逻辑来看，反正你们有意无意间也是要粘上我程歌。
原身留下的隐患不少，夹缝求存，就让麻烦来得更猛烈些吧！
虬髯剑客怒目而视：“你什么身份就敢叫剑痕公子？”
转首又谄媚道：“主人！这小子有点滑调，不如让小的送他一程一了百了。”
我穿越过来扒你家祖坟了么？
这狗子真不说人话！
袁弘竖眉一挑，对着虬髯剑客不高兴道：“滚！”
“是！”
虬髯剑客干净利落地滚回到车队前头。
这货妥妥的影帝，都是天生的演员，不简单啊！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为我办件事，一件能要了李冉性命的事！”
“你不要说出来，他们听不见，同意就点头！”
小白脸嘴角没动，声音却突兀响彻在程歌耳边。
元术传音法，在元修界坊市混迹三年还是有点见识的。
程歌赶紧点头，我程歌可不想立马变成路边的化肥。
袁弘无名指上淡黄色元戒莹莹白光一闪，一个紫色的玉盒突兀在手掌上，两道竖眉往中间一靠神色异常凝重。
“三天内，把这个玉盒带到李冉身边打开，他死，你活。路上要是忍不住好奇，你一定会死。”
程歌上前接过玉盒，问道：“我还要怎么做？”
“没有了。”
车帘哗啦一声放下。
“能不能给点吃的？我怕还没走到李冉老狗身边就饿死了。”
豪华的马车内悄无声息。
袁老板，不包吃的么？
这时一侧的白衣地桐门女元修出声糯糯道：“跟我来吧！”
过了一会，女元修拿着一个布包递给程歌，吩咐道：“这是十斤蛮牛肉，你上最后一辆马车，到了黄芝谷坊市自己离去，该干嘛就干嘛！”
程歌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面，不由自主地随着马车的起伏摇头晃脑。
减震真不合格，差评！
麻溜解开布包，拆开油纸，一大块烤熟的褐色蛮牛肉，引得程歌食欲大开。
程歌一顿大啃，含糊不清嘀咕着：“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才吃下大概五分之一，程歌已经填饱了肚子。
让干瘪的二大爷满足后，程歌闭上眼睛作享受的样子，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
好一句为什么，因为什么，更为了什么。好一问明白了么，似问，也非问。好一个没有了，死人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了。好一望一直聪明下去，要傻得有始有终。
真是好得很啊！
程歌咬咬牙，拳头暗握，心中无名火在燃烧：“袁少门主之威势，剑痕公子之狠绝，几百里地之凶名。这顿断头饭真特么香，我程歌一定会深刻报答你的！”
学小孩子放狠话也无用，程歌可以预见两道择人而噬的漩涡已经迫在眉睫。
前有李冉老狗在铁松崖悠悠地守株待兔。
后有狼人袁弘半路快递的潘多拉魔盒。
现在，我程歌是被逼急的兔子，狗要咬我，狼要通吃，那就看你们牙口好不好了。
强健的青鳞马拉着马车轻轻松松，哐当哐当响彻林荫大道，程歌轻轻抚摸着灰袍里的周末之棺陷入了沉思。
浴焦山脉绵延不知几千里，偶有百十米参天巨树撑起绿荫大伞，伸展着苍劲的枝干，其上有奇形怪状的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
浓密阔叶，遍地菌毯，似绿海波涛覆盖山岳。
在车队不远的茂林丛中，面容枯槁的老者，一个踉跄从枝头栽落，扒伏在苍老的根须上大口咳血，隐约有内脏粘染在宽袖乌衣的破烂碎片上。
“孽畜！”
含糊不清，声音嘶哑。
轰隆隆……
排空气浪骤然炸起，两颗狰狞的兽头相继跌起，摆首间树木倾倒，枝叶横飞。
枯槁老者竭力抬头，瞪目欲裂，骇然于表。
巨兽七八丈高，庞大的躯干布满灰黑麻点。两颗兽头酷似麋鹿，脖颈修长，有细腻的鳞甲覆盖。尖牙倒刺，脑后一对棕色犄角，多段分叉，显得锋利异常。
兽尾被硬生生截断，有褐色的兽血滴落，想来是枯槁老者的杰作。
吼……吼……
同时间昂首，两声嘶鸣震彻茂林，四蹄如车轮，踩得草地凹陷，泥土翻腾。
“什么声音？”
还在沉思的程歌被兽鸣吓了一跳。
而程歌不知道的是，袁弘早已一个闪身登上枝头负手而立，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打量着。
车队骤停，伙计们赶紧安抚着躁动的青鳞马。虬髯剑客指挥着护卫围在一起，长刀出鞘。
白衣男女元修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轻如纸，灵如燕，分别攀上两棵大树。
顶着扑面的风压，枯槁老者强压下惊骇，颤颤巍巍爬了起来。
一面丈许宽，若隐若现的气盾缓缓构建，隔在枯槁老者和巨兽之间，气盾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破碎。
枯槁老者脸色苍白难堪，一把扯掉碍事的污秽衣袖，从元戒取出一把双刃玉斧紧握在手。
噗……瞬息气盾破灭，老者眼眸闪过一丝晦暗。
还没等老者有所反应，巨兽已经出现在老者头顶，凌空斜踏而下，原地只留下一串拉长虚影。
“死来！”
老者竭力一劈，玉斧笼着一层蓝色斧光，一侧斧尖磕在巨蹄底下。
兽蹄冒出一圈圈土黄的波纹，这一磕碰，却是蓝色斧光缓缓划过。
滋滋……吼吼……
固然兽蹄两半，巨兽重创，下压的威势依然不减，顷刻之间枯槁老者如破败的枯叶，倒飞而出，犁地十丈，血肉模糊。
巨兽瘸走几步便卧倒在地，两首交相哀鸣。一把玉斧插在巨兽腹下一道狭长的伤口之中，斧刃入骨，斧光尽去。
一个忽明忽灭的光点自老者残尸而出，飘飘荡荡没有归宿。
连绵的哀鸣听得程歌头皮发麻，一个机灵赶紧跳下马车。
程歌混在车尾，看着严阵以待的车队，没人关注他一个小人物，眼珠子一转快速盘算起来。
“要不小爷不陪他们玩了，现在就开溜？”
冷静下来的程歌是智商在线的，你们以为我是兔子，但我程歌跑起来可能比兔子还快。
“三天，几百里路。”程歌暗道。
“这种惊悸的嘶鸣，绝对是恐怖的元兽无疑，而且初步判断是两只元兽两败俱伤了。”
程歌感觉自己已经福尔摩斯附体，成功地推出了错误的答案。
程歌揣着剩下的蛮牛肉，又在货车上顺了一把长刀。不理会虬髯剑客的冷笑，脱离车队自顾向着哀鸣声探去。
负手立于枝头的袁弘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歌，看着他靠着一把长刀避开各种陷阱踽踽向前，就像在观赏一个跳梁小丑的临时表演。
倒刺，长茅，在程歌手上和脸上留下一条条小伤口。
哀鸣声越来越近，一种来自未知和危险的压迫感让程歌心烦意燥，都怪自己太弱小。
程歌抬头环顾树梢，身后不远银冠翩翩公子漫步枝头，简直帅呆了。
程歌嘀咕道：“这么帅的袁老板，应该不会改变主意等下就要炒我鱿鱼吧？”
看着伏地交相哀鸣的两首元兽让程歌一阵发懵，在黄芝谷坊市程歌也看到过被元修驯服的小型元兽，但这么壮观强大的元兽还是让程歌眼界大开。
程歌直勾勾盯着一道狭长的伤口：“这把玉斧难道是元器？那么……”
程歌顺着犁痕很快便找到了另一侧不远血肉模糊的残尸，还有其上忽明忽灭的小光点。
程歌的瞳孔不由一缩，心中大呼：“元种！这是元种！所有种元修士的根！”
“浴焦山脉外围怎么会出现养元化液的元兽，又是谁伤了它？”
袁弘身形隐藏在阔叶里，透过缝隙远远观察着不知名的两首元兽疑惑道。
程歌默默向后仔细瞧了瞧：“袁弘这么谨慎地落后一程，这只元兽全盛时期应该让袁弘有所顾忌，但奄奄一息的元兽肯定不是袁弘的对手。不过，我有没有机会顺走元种呢？”
“拼了！时机稍纵即逝，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