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宝宝没有跟贝贝商量,嗬,贝贝也不来上学了。那是因为乖乖不乖了,逃掉了。没有乖乖陪伴,怎么能让贝贝去上学?贝贝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尽管贝贝吵着要上学,可是贝贝的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
宝宝和贝贝不来上学,这消息一下子又传遍了全校。中午,班主任和一位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一起访问了宝宝家和贝贝家。那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据说是什么研究所的,在我们学校里蹲点。他姓严,嘿嘿,跟我同姓。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喊他“老严”。老严的衣袋里,总是放着厚厚的笔记本。他在学校里,常爱跟同学们聊天,一边聊,一边不住地往笔记本上记录。
在宝宝家,宝宝的爸爸、妈妈把双手一摊,对班主任说:“宝宝不愿穿‘保护衣’,我们工作都忙,谁有工夫送他上学?奶奶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在贝贝家,贝贝的妈妈愁眉苦脸地对班主任说:“你瞧,他爸爸出差了,我又忙得够呛。今天上午,不得不请假,在家里陪贝贝。唉,乖乖逃掉了,只好等他爸爸出差回来,再造一个机器人。我们只有这么个女儿,怎么不心疼?”
班主任好说歹说,由他亲自领着宝宝、贝贝去上学,两家家长这才同意了。
就这样,下午,宝宝和贝贝出现在学校里。真新鲜,宝宝没有穿那件“宝衣”,贝贝身边也没有跟着机器人乖乖。
怪事发生在傍晚。往常,到了下午三点,学校就放学了。三点半,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回到家里。那天,宝宝的爸爸、妈妈下班了,站在大门口等候;贝贝的妈妈也回到家里了,站在窗前张望。
真是把眼睛都望穿了,还不见宝宝和贝贝的影子。宝宝的爸爸打电话给学校,得到这样的答复:“宝宝和贝贝早就走了!”
宝宝和贝贝哪里去了呢?
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来了,来了,那不是班主任吗?不过,班主任单身一人朝这边走来,不见宝宝和贝贝。
还没等班主任走到跟前,四张嘴巴——宝宝的爸爸、妈妈、奶奶的嘴巴和贝贝妈妈的嘴巴,同时张了开来,问道:“宝宝呢?贝贝呢?”
班主任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连连说:“别着急,别着急,进屋里说。”
班主任先到宝宝家。他并不马上答复家长们的问题,却打开挎包,拿出工具,给宝宝家修起电视机来。
宝宝的奶奶急了,连声问道:“宝宝呢?我的宝宝在哪里?”
班主任这才开口答道:“等我把电视机改装好,你们可以接收特殊的101频道。嗨嗨,你们可以从荧光屏上,看到你们的宝宝!”
什么?宝宝当上演员啦?班主任的回答,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在贝贝家,班主任也是这么做,这么答复。贝贝的妈妈听了,稀里糊涂!
六点整,101频道开始播放“节目”了。出现在荧光屏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好眼熟呀!喔,可不就是那位老严吗!
老严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宝宝家长,贝贝家长,很报歉,我未征得你们的同意,就把宝宝和贝贝请来了。”听到老严这么一说,宝宝的爸爸、妈妈、奶奶和贝贝的妈妈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着了地。
老严把宝宝和贝贝请去,干什么呢?
老严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像发表演说似地说了起来:
“我在一个新建立的研究所里当所长。这个研究所,不仅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在世界上也只此一家。
“研究所成立了,当然要开展研究工作。要研究,就得选择合适、典型的研究对象。
“为了选择合适的、典型的研究对象,我深入到各学校去。今天,终于决定把宝宝和贝贝作为第一批研究对象……”
老严说了半天“研究”,还没有讲清楚他在研究什么。
突然,老严从荧光屏上消失了。紧接着,出现在荧光屏上的,竟然是宝宝!
宝宝在哪里?他呀,正哭丧着脸,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嘴里不住地嘟囔:“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奶奶!我要回家!”
一看到这里,宝宝的爸爸、妈妈、奶奶都扑向电视机,大声地嚷嚷道:“我要宝宝!我要宝宝!我要宝宝!”
对着电视机,哪怕是把喉咙喊破了,又有什么用呢?
忽然,小房间里响起了声音:“宝宝同学,六点多了,该吃晚饭了。晚饭在食堂里,请你马上去……”
宝宝抬起头环顾四周,咦,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刚才的说话声,是从墙壁上挂着的扩音器里传出来的。
宝宝的爸爸、妈妈、奶奶听出这是老严的声音。
宝宝的肚子里在唱“空城计”,没办法,他只得站了起来,朝食堂走去。
荧光屏上出现宝宝来到食堂的镜头。
宝宝刚走进食堂,吓了一跳:地上,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地滚动!
宝宝定睛一看,明白了。嗬,那不是贝贝吗?贝贝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声地哭喊:“我不吃肥肉!我不吃青菜!我从来就不吃肥肉和青菜!我要回家,我要吃瘦肉!我要回家,我要吃炒花菜!”
这时候,从墙壁上的扩音器里忽然又发出这样的声音:“贝贝同学,请不要哭。肥肉富有营养,很好吃,你应当学会吃肥肉。”
贝贝抬起头来,看到宝宝来了,不好意思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宝宝坐了下来。他在家里,从来都是往餐桌旁一坐,爸爸、妈妈、奶奶就把饭菜端到他面前。这时,扩音器里传出老严的声音:“宝宝同学,请你自己到厨房里端饭菜。”
宝宝来到厨房,咦,那位烧饭的师傅好面熟。喔,是乖乖!乖乖给宝宝一碗饭,一盆肥肉,一盆青菜。
宝宝坐下来吃饭了。他愁眉苦脸。因为他在家里从来不吃肥肉,不吃青菜的。正当他不想吃的时候,看见贝贝正在一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种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宝宝把筷子伸向肥肉,伸向青菜。
贝贝呢?看到宝宝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肥肉,吃青菜,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也把筷子伸向肥肉,伸向青菜。
宝宝看看贝贝,笑了。贝贝看看宝宝,笑了。
宝宝的爸爸、妈妈、奶奶看看宝宝,笑了。贝贝的妈妈看看贝贝,也笑了。奇怪,老严的那个“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在世界上也只此一家”的研究所,是什么研究所呢?
好宝宝和好贝贝
时间过得比老牛拖车还慢。宝宝和贝贝“失踪”了一个多月,他们的家长仿佛好几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
他们经常打听老严那个“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在世界上也只此一家”的研究所。研究所在哪里?对不起,地点保密!
他们来来去去,把老严家的门槛都磨掉一层皮了,老严唯一的儿子——小严,总是说爸爸不在家,搬到研究所去住啦。
他们几乎天天看101频道的特殊节目,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光屏上的老演员——宝宝和贝贝。当然,老严和乖乖也常常出现在荧光屏上。
一天傍晚,贝贝的妈妈下班了。她走到家门口,抬头一瞧,咦,阳台上晾着好几件衣服。她记得,今天早上匆匆忙忙离家时,有几件脏衣服来不及洗,阳台上没有晾衣服呀!
是贝贝的爸爸回家了?不会,他的工作多,每天总是很晚才回家的。
贝贝的妈妈赶紧上楼,打开了房门。嗬,地板扫得干干净净,窗户擦得亮亮堂堂,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连椅子、凳子、桌子都互相平行,放得有条有理。
从灶间里传出“嗤、嗤”声,贝贝的妈妈赶忙来到灶间,嗬,高压锅正在冒热气,发出“嗤、嗤”声,旁边的锅里在炒青菜。看样子,刚才有人正在灶间干活儿,是听见贝贝妈妈的脚步声才赶紧躲起来的。
是谁呢?
贝贝妈妈顺手用菜铲铲起一点青菜,尝了一下,故意皱起眉头说:“谁炒的青菜?连盐都忘了放!”
“放过,放过盐的!”突然,从门后发出尖尖的声音。
贝贝的妈妈回头一看,躲在门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宝贝女儿——贝贝!
其实,刚才贝贝的妈妈看到阳台上晾着一件花衬衫,就已经猜到可能是贝贝回来了。
不过,她又有点怀疑:贝贝在家里连自己的小手帕都不洗,怎么会洗起衣服来呢?她走进屋子,看到高压锅直冒热气,不由得记起:贝贝从来没有烧过饭,怎么会用高压锅呢?
贝贝回来了——一个新贝贝、好贝贝回来了,一个能干的、勤快的贝贝回来了,妈妈别提多高兴了!
“好贝贝!亲贝贝!”妈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独生女儿。
贝贝告诉妈妈,严伯伯虽然姓严,可和气哩。严伯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洗衣服、烧饭、烧菜,都是他亲手教的。
贝贝告诉妈妈,住在那个研究所里,虽然一个多月没有去学校了,可是,研究所里有大屏幕电视机,可以看到老师上课的情形。所以,她跟宝宝每天都看电视,按时做作业,考试成绩都很不错哩……
娘儿俩正在甜甜蜜蜜地说着,爸爸下班回来了。爸爸第一次吃到女儿烧的饭,女儿炒的菜,那饭、菜放在嘴巴里,好久好久咽不下去。贝贝和妈妈吓坏了,以为爸爸得了什么急病。一问,笑痛了肚子:原来,爸爸太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当然,那饭、菜放在嘴巴里,也就咽不下去了。
晚上,贝贝的一举一动,都使爸爸、妈妈感到新奇:
吃晚饭的时候,贝贝敢于向那些飘浮在菜汤上的肥肉发动进攻;
爸爸吃完了碗里的饭,贝贝居然站了起来,从爸爸手中拿过空饭碗,给爸爸添饭;
吃完晚饭,贝贝捋起袖子,破天荒,到灶间洗碗;
洗好碗,过去不摸电视机的贝贝,跑过来把电视机调节好,让全家收看新闻节目。贝贝转转这个旋钮,旋旋那个电钮,像个行家……
在宝宝家里,爸爸、妈妈、奶奶也都为宝宝回来而高兴——一个新宝宝、好宝宝回来了!
宝宝说,他再也不做家里的“太阳”了,也不愿做一颗“行星”!他们一家研究起“家庭天文学”来了。
谁做家里的“太阳”呢?爸爸不愿当“太阳”,妈妈也不愿意当“太阳”。
宝宝说,奶奶年纪最大,她是家里的“太阳”。爸爸、妈妈是“行星”,尊敬“太阳”,绕着“太阳”转。宝宝是“卫星”,绕着“行星”转!
宝宝的新“理论”,惹得全家哈哈大笑。
夜深了,宝宝和贝贝都各自去睡觉了。家长们惊奇地发现:宝宝和贝贝在临睡前,都会自己倒水洗脸、洗脚,会自己铺被子,然后把脱下来的外衣,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脱下来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前。
真是好宝宝!真是好贝贝!
谁也没有想到,半夜,发生了一场新的风波:贝贝睡着了,妈妈睡着了,爸爸还在灯下做着电子计算机的设计图。
突然,贝贝大喊起来:“糟糕!糟糕!”
贝贝的尖叫声,惊动了爸爸,惊醒了妈妈。他们以为贝贝说梦话,连忙来到她的床前,安慰她。
谁知贝贝霍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蒙胧的眼睛,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就朝阳台上跑,嘴里仍不停地喊“糟糕”。
爸爸、妈妈吓坏了,不知道贝贝出了什么事,紧紧地跟在贝贝后面。
贝贝来到阳台,从竹竿上取下那件还没有干透的花衬衫,又跑回房间。
贝贝来到灯下,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花衬衫上的小口袋。她终于从小口袋里掏出一团纸。
贝贝手里拿着这团纸,满脸惭愧,对爸爸、妈妈说:“这是严伯伯托我带给爸爸、妈妈的,怪我不好,洗衣服时,忘啦!”
老严叫贝贝带来什么呢?贝贝的爸爸是个细心人。他接过那揉得满是皱纹,十分潮湿的纸团,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慢慢展开纸团,才看清楚,这是老严写的一封信。幸好老严的信是用圆珠笔写的,所以虽然被水浸过,字迹还算能够辨认。
信是这样的——
贝贝家长:
你们好!
很抱歉,未经你们同意,我就把贝贝选定为我们训练班的第一期学员。为了防止你们干扰我们的工作,我又不把研究所的地址告诉你们。这一切,都请你们原谅。
我对你们说过,我在一个新建立的研究所里当所长。
这个研究所的名字很新鲜,叫做“独生子女教育研究所”。
我对独生子女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发现许多家长过分溺爱子女。过分的溺爱成了害!
我们研究所决定办训练班,用科学的教育方法严格训练独生子女及其家长。
宝宝和贝贝,是训练班的第一期学员。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他们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
我很荣幸地通知你们——我们愿意接收贝贝的爸爸为本所第二期学员,贝贝的妈妈为第三期学员。你们到本所的学习任务,是学习教育独生子女的科学方法。请大力支持。
学习时间定在星期天以及星期二、四、六晚上,走读,免费。第一次来上学时,请贝贝带路。明天开学。
独生子女教育研究所所长老严
第二天,是星期天。当贝贝领着爸爸朝独生子女教育研究所走去时,正巧,宝宝领着奶奶也正朝那里走去。宝宝告诉贝贝,奶奶是第二期学员,爸爸是第三期学员,妈妈是第四期学员……
也许你会追问:“老严究竟是谁?”
哈哈,老严就是我的爸爸。正因为我是宝宝、贝贝的同学兼邻居,所以我对宝宝和贝贝的故事一清二楚。
至于我,我也是独生子女。由于我爸爸从小就对我严格要求,所以我没有进过爸爸办的训练班。不,不,爸爸每天在家里,给我办训练班!至于你——也是独生子女,爸爸已经把你和你的家长的名字,列进下几学期学员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