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
一轮皎洁的明月下,一方清凉亭中香茶袅袅,朝露已经染上芭蕉叶,看上去晶莹玉透,分外惹人怜惜;开在院中的紫薇花,已经展露了俏丽的芳姿,莹莹中,带着一股美态。
朝阳太子坐在凉亭中,看着大皇兄沉静的半张脸颊,心里有喜有忧;只是翘起的嘴角却显露出他很好的心情;朝朔沉默,手中的青瓷茶杯让他轻轻的转在手中,那份优雅的劲头,让他看起来更加飘逸无尘。
“大皇兄是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怎么也不来个书信,父皇一直都很想你。”
朝阳太子还是打断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开口说着的时候就看着眼前静若仙人的大皇兄;眼前不由回想起小的时候他第一次遇见大皇兄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慕容白和李熙还没有攻打到沧澜国,而沧澜国中也是一片祥和,民风淳朴。
大皇兄的母后是当朝的国母,是父皇在当太子时就迎娶过来的太子妃,最后父皇当上了皇帝,故而善良温柔的太子妃也就成为了一国之母;封为孝贤皇后。
孝贤皇后是个十分聪明美丽的女人,她永远都是父皇的解语花,更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后宫中虽然佳丽无数,但是无人敢在背后对孝贤皇后说三道四,只因在孝贤皇后统摄下的六宫之中,都是一派祥和、各个妃子之间就算是相互看不过眼,也都是看在孝贤皇后的面子上不敢肆意说三道四。
故而很多次,父皇都会当着朝臣的面不止一次的夸赞自己有一个贤内助,有一个识大体、懂大礼的皇后,甚至还在沧澜国最高的城楼上,对孝贤皇后许下了若有来世,我们再为夫妻的心愿;一时间,沧澜国的皇帝和皇后,宸国的熙王爷和慕容白都被传为佳话,他们四人简直就成了爱情的化身,幸福的象征。
记得他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小皇子,虽然是仗着母妃是贵妃的身份他也是在宫中生活的很好,但是长久以来母妃一直都想要让他顶替孝贤皇后的儿子朝朔为太子;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在,只知道每天到处游玩,看见太傅来了都会老远的躲起来,或者是爬到树上抓一些大青虫去吓唬宫中的其他小公主。
直到有一天他闯下大祸,拿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蚯蚓去吓唬宫里的一个小公主,却不想当场就把那小公主吓晕了过去;当时他又怕又急,只能找到一个偏远僻静的地方躲着。
慌慌张张的他跑了很久,直到他来到一处环境优雅的宫殿前时,还回忆着这处地方他怎么从来也没有来过。
当时,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冲了进去;可是当他看见房中有一个少年手拿书本,斜倚在栏杆处看着外面飘摇的杨柳时,以为那人只是个什么随从;便叉着腰就喊道:“狗奴才,快来给本殿下拿一双干净的鞋子换上。”
原来在刚不久他逃跑的时候,自己因为跑得太急猜到了花园中的泥巴上,现在脚上粘唧唧的,实在是不舒服。
可是当那少年听见这声音则转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就吓的差点没爬下去;只能支支吾吾的看着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少年,瓮声瓮气的喊了声:“大皇兄,我错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大皇兄因为身体不适而被从送到了宫中一处比较偏远的殿里静养,但是他没想到一次意外的邂逅让他认识了这个什么时候都带着淡淡轻笑、俊美无双的大皇兄。
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孝贤皇后也不会那般对待大皇兄,要不是世事捉弄人,大皇兄也不会被父皇扔了出来,从此生死不知,更不会让大皇兄失去了母亲;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当自己还以为是梦境的时候,心里的痛和折磨却在告诉他,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朝朔看着朝阳依恋的愁绪,就知道他在想过去的事情,便笑着轻品了一口手中的香茶,几经酝酿之后,才说了句:“走遍了大山南北,还是觉得家乡中的茶水最好喝。”
说完,朝朔就又自己给自己填满了一杯,看着袅袅上升的烟气,眼中好像也笼罩了一层暖意。
“大皇兄,难道你就不怪吗?你就不埋怨吗?”
朝朔抬头,看着朝阳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样子,淡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说道:“曾经有过,当母后推开我的时候,当父皇叫人将我交给一个江湖游侠任其自生自灭的时候,当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家的时候,有埋怨过,也有憎恨过。”
朝阳听见这句话,就难过的低下头;要不是他抢走了大皇兄的一切,也许大皇兄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更不会无家无国,只能任其飘摇的辗转在任何的一个国家里,没有真正落跟的地方。
“大皇兄,你回来吧!父皇已经知道错了,他真的很想你。”
想起前段时间他无意之间看见父皇在孝贤皇后的灵牌前哭泣的父皇,想到父皇口中喊着的‘朔儿’;朝阳也是心疼。
“我回去?那你娘亲该怎么办?她一定会认为我是回来抢你的东西来的。”
朝朔说的时候嘴上带着一点苦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免说出,但是眼中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无奈;如果他恨得可以回去,他早就想要回家了;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再好,也不及家里的一分温暖。
朝阳愣住,看着大皇兄温柔的眸子渐渐僵住;是啊,当初是他的母妃将孝贤皇后逼死的,他还会回来面对于现在的沧澜国皇后、他朝阳的母妃吗?
“朝阳,今晚我回来就是无意间听见关于鞑靼兵临北城的消息所以才出现的,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跟父皇说,就真的让他以为他这个大儿子已经死了吧。”
朝朔说着,就仰望苍穹,看着头顶上的一轮圆圆的月亮,不免感触伤怀:“今天不是十五,但是月亮却还是这么圆,今晚能与你坐在这里说说话,我就已经很心愿已足了;虽然江湖中的日子有些寂寞,也有些孤苦;但是我好像已经适应了;师傅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孤独久了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朝阳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你的飞扬跋扈,当时你像个泥人一样双手插着腰十分成气凌人的样子,但是你身上的气魄的确是个帝王之才。”
“也许萧贵妃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也许她真的看出来我并不适合当皇帝,所以才会让你拿走了我的一切;闲云野鹤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滋味;倒是你,已经是太子了,就不能再爬树、再捣蛋了。”
朝朔说完,就慢慢起身朝着厢房走去;独留下朝阳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沉的陷入了深思。
脑海中,最后一次见大皇兄时,大皇兄的一边脸上已经被发疯的孝贤皇后用头上的簪子扎的烂烂的,那半张脸,丑陋的流着鲜红的血液;当时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像大皇兄如此漂亮温柔的男子怎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般伤害;但是大皇兄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里让自己的母亲这样伤害着他。
从那以后,大皇兄的脸上就戴上了银色的面具,而在那面具地下,本应该是一张很美很美的脸,可是却被利益、被阴谋彻底的毁了。
大皇兄的无欲无求彻底的纵容了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沉默和忍耐,更是让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皇宫;也他,也是占有了本该属于大皇兄的一切,站在这万万人之上。
翌日
当诺儿在一片温暖春阳下醒来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很像很甜的味道;顿时,这个小家伙就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样飞快跳下床,打开房门就朝着那股子香味奔去;一边跑着,一边还嚷嚷着:“樱花酥、樱花酥,诺儿要吃樱花酥。”
阵阵甜甜的声音回响在环境雅致的城主府院中;就看见环儿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厨房中走出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精气神却很足的看着从远处跑过来的小家伙,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一早上的疲惫就顿时消失了。
“诺儿,跑慢点。”
环儿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让诺儿上来抱着她;果然,小家伙十分讨人喜欢的蹦跶到环儿的怀中,但是因为冲劲太大了,环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有些龇牙咧嘴。
诺儿看见环儿小姨因为自己而摔倒了,霎时睁大了眼睛,忙伸手要拉环儿起来,那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的小家伙脸颊憋得通红,看的人心里直发笑。
“环儿小姨,对不起!诺儿不是有意的。”
环儿看着连连道歉的小家伙也是一脸愧疚,就伸手摸了摸诺儿的头,心里不禁暗付:小姐说的对,诺儿跟熙王爷一样,都是怜香惜玉的男子。
诺儿见环儿小姨摸着他的头,就还是不放心的围着环儿小姨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在看见环儿小姨脖颈上被缠得厚厚的一层白布的时候,就忙伸出手想要去摸,但是却被环儿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