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武福有赶着羊群刚要出村口,武德全叫住了他。武福有看他穿戴整齐,忙问:“德全,怎么啦?今天不去放羊啦?”
“唉!以后不再放羊啦,今天跟二叔到城里帮工去,真舍不得离开你啊!”
“还会回来不!”
“回!今天你要到哪放羊啊?”
“去东山坡!那儿的草好。”
武德全惊道:“不好!那里狼多,要小心呀!”
武福有笑道:“不怕!我不怕!”说完摇摇粪铲,赶着羊群出了庄口。
那个时期,流行在山西晋南的民谣有一段词:穷人头上有三难,租税、兵匪和野狼。
那个时候,放羊的小孩都会听到一个故事,说东山上经常会刮一股黑风,来时黑乎乎的一片,阴森可怕;去时血腥腥的一地,人羊全无。
听过这个故事小孩,都吓得不敢到东山坡去放羊,只能在村边的小山坡上转。
此时,敢到东山坡上放羊,只有一个武福有,他的羊群有30多只,正在绿草茵茵的坡上悠闲地吃草,村边小山坡上哪有这么好的草。
他来东山坡大草场放羊,已有三天了,过去他跟师傅来过,他都没有见到什么阴森森的黑风,他问过师傅,师傅只是笑笑。
他倒想看看这黑风是怎么阴森可怕?会比他6岁时一个人在砖窑,守夜看炉火还可怕吗?
武福有敢如此胆大,正是他从小就经历的苦难磨砺的;也是他跟师傅李老大学了两年的功夫,奠定的。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艺高人胆大。
也真是说不得,一说“黑风”,“黑风”就来了。
突然,头羊焦躁不安地发出“咩!咩!咩!”的急促叫声,吓得羊群四散,向下奔逃、躲藏,山坡上传来可怕的“嗷嗷”嚎叫声。
武福有循声望去,只见从山坡上大石后面,窜出来四匹棕黑色的野狼,眼睛瞪得贼圆,冒着绿光,张牙舞爪,摇晃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刀似的獠牙,腥红舌头从血口中长长地伸出,还滴落流涎。
四匹野狼,凶狠狠地看着坡下的武福有,摆出狰狞残暴、凶神恶煞的面目,头狼还冲着武福有仰天长嚎。
看到野狼的凶相,武福有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操起两块石头,喊道:“操你狗日的,想试试你爷爷的飞石吗?!”
他威风凛凛地站在草地上,当时,他真的把自己当作老虎,老虎何惧野狼!
跟随师傅练功时,也听师傅说过,狼的本性虽然凶残,但又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动物,狭路相逢时,就要敢于打!打狼就得比狼还凶、还要狠!
按照师傅交给的方法,他快速上前,对狼群大吼一声:“我打你狗日的!”
狼群能够生存到今天,也有它们特殊的一面,首先是它有很强的记忆,会认人;其次是狼的群体合作,它只要认定的猎物,成群扑上,死缠烂打;第三是欺软怕硬的本性,发现不利,就迅速散开。
它们知道,这群羊的保护神,原来是个老头,这个半大的小孩是后来的,老头很厉害,狼群吃过不少亏。
这段时间老头没来,只有这个小孩看护羊群,头狼看了很久,才打定主意要对羊群下手。
头狼嚎叫着,野狼即分成两队,两匹野狼朝着羊群冲去;头狼与另一匹野狼张牙舞爪,朝着武福有冲来。
野狼摆出阵势,武福有快速向羊群靠拢,把手中的石头朝着扑向羊群的野狼砸去,只听“啪!啪!”两响,两块石头分别砸在两匹野狼的头部,只见这两匹野狼翻滚在地,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哀嚎地叫着。
这边的两匹野狼已冲到面前,头狼张着大口,高高地跃起,扑向武福有,大有一口吞之……
说时迟那时快!武福有使出了比狼更快的速度,闪身、操铲、打头!
头狼也十分狡猾,头一缩,躲过铁铲。
头狼刚一落下地,紧接着猛然窜回头,想来个回马枪,但它没有想到,等待它的是一块石头;石头正打在头狼的面部,打得头狼嚎啕大叫,另一匹野狼吓得回头就跑。
过了几天,这群狼又来了,这回头狼站在高处嚎叫,冲下山坡的野狼有五匹,从四面冲向羊群。
武福有看到羊群躲到他的身后,惊慌的叫着,狼群也离羊群越来越近,情形危急!
他知道,只要走开,他就不会有危险,那羊群就惨遭毒手,这是不能够的!
只见他顺手操起几块石头,朝着最近的野狼砸去,传来几声哀嚎,两匹野狼翻滚在地,后面的三匹野狼停住脚,低头刨地的冲着武福有嚎叫,但看到武福有手中的石头,谁都不敢上前。
山坡上的头狼大吼着,冲下山坡,不顾死活的从另一面,一步步的逼近武福有。
武福有已看出,打狼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打头狼。
他先挥手吓退狼群,突然扑向头狼;头狼没有想到放羊娃,竟敢主动进攻,吓得后退了两步。
武福有趁此猛然砸出石头,石头砸在头狼的鼻梁。
头狼翻滚大声哀嚎,摇摇晃晃的往回跑,其它的狼群愣了下,也一哄而散。
可能是头狼的鼻梁被打断后痛死,狼群再也不敢来了。
这是后话。
打跑野狼后,山坡上传来了少年顽皮的朗朗笑声。
羊群在头羊的召唤下聚拢在一起,又在悠闲地吃草。
武福有个头不高,中等,头上扎着小毛巾,肩上挎着粪筐,一只手上拿着放羊用的长木把粪铲。
打跑狼后,武福有心情爽快地站在山坡上,看着羊群吃草,羊群“咩咩”地欢快地叫着,他便大声地高唱着临汾的放羊民谣,他的心情释放,随着歌声在东山坡上回荡……
武福有唱到:
天蓝蓝,山宽宽,
放羊小子满山的转。
风卷卷,草弯弯,
装水的葫芦腰上拴。
哟嗬嗬喂,哟嗬嗬喂
放羊要到日落偏西,
我赶羊儿才往家移。
……
这时,从坡下走上来了一个40多岁的老头,手里捏着黑黝油亮的烟杆,烟杆吊着个黑绒烟袋,走起路来欢快摇晃。
看见老头走上坡来,武福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