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将相关片段通过信箱发送给您。”女仆说完留下一张表格离开。
我只好坐下,一边填写事件表一边说出一直以来最怕的可能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L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我和你完全相反。”明朗不知哪来的灵感,“L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
芭蕾像占卜大师那样严肃地思考着:“我觉得嘛,花咲或是佐镜,肯定有一个是L。”
填写完失窃表格,女仆小姐还没回来。看时间是十点半,离门禁时间还有一会儿,一行人索性坐在沙发上聊天,半小时之后——
看来,两天后破案的几率微乎其微。
“最后的结果,空忙一场,L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大海捞针,废部处理,我们又要回到挤自习教室的日子。”
“乳乳你太悲观了呀!”芭蕾提议说:“我有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利用线索假装破案,随便告诉学生会谁是嫌疑人,反正花咲和佐镜当中肯定有一个是L,争取点时间,慢慢调查?”
“库库……芭蕾如果在低等种族的古代,肯定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君呢,吾之光芒神指引……吾认为,花咲是L无疑。”
明朗摇摇头,“今晚花咲的表现,我有些新疑点还没有解开,花咲姑且不提,不过我认为L的真面目,不是佐镜学长。”
这时候——
女仆小姐终于推门进来了,我将失窃表递过去。
“请问,真的能通过监控,调查出谁碰了我的电脑吗?”
“我们领班说,所有出入包厢的人,监控都有记录。”
女仆的领班大人啊!
“按照规定,应由内部人员查出嫌疑人,不能将视频交给顾客查看——但是,如果想亲自看录像内容,有一个条件——”
女仆小姐拿出一张纸,用读剧本的口气说:
“领班说:刚刚半小时之前,两名女生和一名男生所说的话,只有一个人说对了——以此作为前提,半小时之后,三名女生和一名男生,肯定有一个所说的,是真相。”
“……哈啊?”
“另外,如果答对问题,领班会答应你们关于案件的一个合理要求。”女仆小姐说完离开。
我和芭蕾云里雾里,明朗警惕地看四周,发现窗帘上方挂着一排监控器。
这天夜里,我们被神秘人监视了。
“呜,那个人肯定是骗子!”
九月二十九日,“破案七日期限”——第六日。
明天中秋加国庆,长假八天。午休在社团吃饭,我们绞尽脑汁回忆着昨晚自己说的话。
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人,提醒我们有监控呢?
“那位女仆领班是我们认识的人,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出了这样一道题目,只要我们答对之后看到录像,就会得到重要的线索。”
芭蕾问明朗,“如果我们答错了咧?”
“那就永远看不到录像,也无法得知他是不是骗子,相反答对了,就可以通过监控录像,证实我们的推理结果,他完全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明朗在白板上简单地记录——
百里:L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明朗:L是我们认识的人。
芭蕾:L是花咲或佐镜。
半小时后我们所说的话——
百里:L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芭蕾:花咲和佐镜有一个是L。
明幽:花咲是L。
明朗:佐镜不是L。
——前提是半小时前的三句话只有一个人说对了,所以后四句肯定有一个是真相。
“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啊?这种事我哪里知道呜!”
芭蕾用屈辱的声音骂咧着。
“库库,看来芭蕾被复杂的题目真相了自己的智商呢。”
“百里,你觉得上面三句谁说对了?”
听明朗这么问,我脱口而出:“L是花咲或佐镜,这么明显的提示,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怀疑,肯定对了嘛!”
“团长大人,你的脑筋打手术结了么?”
“……”来了,明朗犯毒舌病了。
“很明显的是,你和我的说法矛盾,L是我们认识的人,L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哼哼哼,低等种族的智慧让吾倍感忧伤啊。”
“就是说……咦?”
“相矛盾的两句话,要么是,要么不是;要么你对,要么我对;要么认识,要么不认识,不存在既认识又不认识……”明朗拗口地解释道,“总之,我和你肯定有一个人是对的,如果三句话只有一个人说对,那么可以推断,芭蕾的那句‘L是佐镜或花咲’肯定是错的。”
“……是,是这样!”
“干嘛人家说的肯定要错啊?”
“别打岔,我们接着往下看——”明朗指着下面四句话,“百里,从上面前提得知,芭蕾的那句‘L是佐镜或花咲’是错的,所以,如果佐镜或花咲一旦有一个是L,那句话都不可能错吧?”
“嗯,我了解。”
“所以,这道题的答案——不容置喙的真相是,佐镜或花咲,都不是L。”
“——啥?什,什么?凭什么说他们不是啊?”
“难道你只能听懂最后一句结论吗,芭蕾同学。”
“也就是可以推断出,那四句肯定是真相的,是明朗你说的那句‘佐镜不是L’,其他的都不对?”
“……凭什么……我没懂,求重讲。”
“库库,看来只有在十五月圆之夜,芭蕾才能仰天长啸智慧爆棚喔……咦,吾……吾之前不是一直有疑问吗……”
“幽幽?”明朗察觉了什么,“你继续想,好好想,使劲儿想。”
——佐镜不是L。
这个所谓的真相,究竟有什么隐情?
为什么神秘人千方百计让我们得出一个真相,这个真相是“佐镜不是L”,他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佐镜分明在案发当时10:20出现在女生公寓。
然而这个答案,证明其他三句话都是错的,那么第三句“花咲是L”也是错的,一个问题将两个嫌疑人都否定了吗?不,或者说,从题目开始,我们就被他玩弄了。
被耍了,那个女仆肯定是学生会一员!
能控制那么大的网吧,那是佐镜本人,或伊盟学姐也说不定。学生会既然让我们负责破案,就不要搅局啊!
“本团长今天就要查个水落石出!明朗,行动!”
钥匙在哪,门在哪?
——以上明朗一路上反复嘟哝的话。
网吧收银台前,明朗对女仆小姐说:“告诉领班,答案是男生说的真相,佐镜不是L,另外,我们的请求是,我要九月份所有的监控录像,当然我保证不会泄露。”
女仆小姐温柔颔首,离开五分钟,她拿着一张光盘回来,交给明朗。
没想到得到这个线索这么容易。
回到社团,芭蕾和明幽已经开电脑等不及了,一切准备就绪,经过一小时的筛选查找,直到有点灰心放弃,明朗忽然说——
“打开奈叶单间。”
“咦,听起来好耳熟。”
视频打开,进行快进播放,“等等!后退!”
这个人……居然是……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是……”
“因为,他对网吧的地形,过于熟悉了。”
明朗焦灼地起身,在活动室内徘徊。
“但解释不通……作案时间……哪里出错了……”
“九点视频重启,之前的怎么也找不到呢?”
模糊的视频里,九点钟开始,房门口无人出入,就这样一直坚持看到10:30,房门打开,一名穿着开襟的黑色卫衣的少女,因为戴着卫衣帽子而看不到相貌,肩上露出微卷发,只有三秒,快速进屋,五分钟之后,黑衣少女匆匆离开。
就是这种情况,房门紧闭的一间屋,一个少女进来,然后少女离开,到这里还很合理,然而——五分钟之后,“那个人”从屋内走到门口监控区域。
“不对啊,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确认过,房间没有窗户,只有空调。”
从9:00到10:30这段期间,除了进来又出去的少女,门并无人出入,也就是说,女孩进来,然后离开,就算九点之前的视频缺失,这也足够说明——
那个人,九点到十点半,一直在屋里。
那么,这不是犯罪证据,而是对方有利的不在场证明。
“说不通,如果是这样,我们陷入了死局。”
“等等,我还是搞不清为什么是这个人呀!”
芭蕾瞪大眼睛,事实上我也陷入震惊状态。
“库库库,吾不是一直有个疑问吗?吾之光芒神与黑暗吸血鬼和狼族较量百年——芭蕾一定知道,上次吾听你说过,最感人的《The Wolf
Man》是1941年拍摄的那部老电影吧?”
“是啊,卡萨布兰卡的主演呐!”
“那么汝可记得,主角叫什么名字哩?”
“拉里,我都看哭了。”
“……拉里?”
“哼哼哼,是维尔克拉克·凌云的公会名称“拉里教条”喔!库库,之后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有趣的事——在《古代波希米亚大词典》里,狼人被称为……维尔克拉克。”
那是L的游戏昵称。
“哼哼,大家还记得第一次注册游戏的时间吗?身为资深玩家的吾,可记得一清二楚哟!”
“案发是九月二十三日。”我也很确定。
“游戏里,不是有游戏世界的时间吗?”
“这个……注册是第一次玩……八月十七日。”
“那么推算出案发的虚拟日期是几号?”
“八月十五。”我愣了一下,“中秋节吗?”
“狼人喔,月圆之夜喔!中秋节,就快到了喔!”
所以,维尔克拉克行动了吗?背负着拉里教条?
我感到毛骨悚然。
明幽将PSP放在桌上,拿起那张花咲的报到表,“还有呐,花咲为什么九月一日报到,却在九月二十四日才住进公寓哩?”
“这个……我也一直……”
“嘛,吾换一种说法,花咲的家,不在这座城市吧,那么假设花咲是九月一日来的,又没办法借宿公寓,她会住在哪里呢?宾馆很贵的喔!”
“可以住宿的地方,朋友家,或者……咦,我也外宿过一次……是在网吧通宵了。”
“没错!花咲同学呢,吾认为,她一直都住在网吧里哟!”
“幽幽你说……花咲住网吧?”
“库库……多好玩的事情呀,还有呢……这件黑衣服,仔细看会发现,那不是花咲的衣服吗?”
没错,花咲。为什么进来又出去,只间隔五分钟?“那个人”一直在屋里,在案发期间,他是怎么走出房间,又再进来的?
没有任何破绽,监控录像不可能造假。
L的生存能力,让我叹为观止。
“对方早已算好这一步,让监控作为自己的证据,我们只要推翻这个不在场证明,其他的都可以解释,现在改变监视对象,可靠消息L在图书馆,芭蕾和明幽去行动。”
明朗指着屏幕对我说:“我们要去确认另一件事情,先去网吧问问。”
“十点钟的时候,我敲奈叶房间的门,听见了回应。”二楼的女仆说,“对方要求,看球怕睡着,让我敲门叫醒服务。”
“也就是说,十点钟奈叶间有人?”
傍晚时,从网吧出来,明朗计算着时间。
“呼……呼——”
我大口喘息,跟在明朗身后停下奔跑的脚步。
女生公寓门前,他看了看腕上的表。
“时间问题,L在视频露面是10:35,大婶说少女回宿舍取东西是10:20,我们假设,L在10:00女仆敲门后离开了网吧——姑且抛开如何避开监控不提——10:20之前,L可能在3P公主房,10:20在隔壁少女离开后又去了隔壁——无论如何,半小时的时间,加上往返,不可能完成两个房间的偷窃,没有近路,广场禁止单车通行,我们再试一次。”
夕阳里,我和明朗在网吧和女生公寓之间,往返跑了三次。
“还来?我不行了魂淡……为什么我一个人跑啊,她们都去哪儿了呀?”
明朗忽然怔住,也不知来了什么灵感。
“你说什么?百里。”
“你是魂淡。”
“我承认,但不是这句。”
“她们去哪儿了啊?”
“……她……们?”
明朗低头往前走。
“我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