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峰,大雪狂飞,阴风狂扫,夹着雪的风夹着风的雪将飘若包围,浅绿色的罗裙漫漫翩舞,乌亮的黑发散落着雪珠,脸颊绯红。
好久没说话的颖浴风今天忽然跟她说话,就说一句“有位故人约你子时玉雪峰见。”,他那种表情她从未见过,不过足以让她难过心疼。
她不知道这为即将来临的故人是谁,但料定绝非常人。
那一刻,当那个身影出现,是什么感觉?天地一下子从白色变为黑色,又从黑色变为白色,然后泪水慢慢****眼眶。
虽然远远的,虽然大雪遮挡着视线,虽然久违见却,但是她确定是他,是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他,是落清悠。
落清悠?猛然间心落了一大截,现在存在太多缺口,她根本没把握给他幸福让他快乐轻松,此时此刻绝对不适合见他。
她该逃的,逃的远远的,可是双脚不受控制,兴许是心底的期许太过强烈,大脑已由不得她指挥。
她就那样站着,像个傻瓜,像个孩子,静静看着他走近,直到他站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甚至掩住大雪的风采,漫天的雪花都被她晶莹的眼泪比下去。
很多个黑暗的日子面对很多残忍都不会哭泣,可是在最不想看见自己哭泣的他面前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落清悠这段岁月横绝了太多思念,你知道吗?落清悠,我是怎样热切惦念着你又是如何硬生生把那些柔软的情感打压下去,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多想你,你知道吗?
随着思绪洪水般奔涌,眼泪越来越急,她如同喷水的泉眼。
如果要淹没就来得猛烈些吧,面对他她从来做不到理智,既然无能为力,就痛痛快快一次次享受的温柔与呵护,然而事后再狠狠地深刻地痛恨自己吧。
然而,她所有倾巢而出的汹涌眼看到了出口,但活生生退回去。
落清悠冰冷的眸子闪动着寒光,冷眼审视她,如同观看一个陌生人疯狂的表演,尔后漠然转身,对上她的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倨傲发寒的遥远脊背。
飘若仿佛被用力撞击,如梦初醒。经历这么多虽然离心细如尘还有一段距离,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不在话下。
落清悠一出现她就察觉到异样,而她,纵使知道是个梦也歇斯底里追逐,只因他是落清悠,独一无二的她深爱的落清悠。因而无法伪装更无法掩藏,学会适时而展,学会静观风云,成熟了稳重了,却越加学不会在他面前装作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想和她说任何话,甚至多看一眼也觉得厌烦。愤怒吧,愤怒里有痴心的责备,憎恶吧,憎恶里有揪心的情谊,而他竟是无视,就像对路人甲路人乙。
她还是哭,起初没有声音,渐渐抽泣,渐渐大哭,渐渐嚎哭。面对他,她无能为力,一败涂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又下了,下了又停了,又下了。落清悠忽然转身抱着她强吻,她不反抗反而配合,除了她的命,如果他有什么想要的,她都会给。
落清悠疯狂吻着她,褪尽她的衣衫,一遍遍要着她,霸道而狂野,所有的冷漠融汇成炽热的****之火,焚烧着她,如胶似漆,和自己深爱的人肉体紧密联合在一起,感受着期盼已久的温度与气息,只是为何她的心好痛好痛。
以往每次温存缠绵他都是温柔的小心的,这次全然相反,带着几近毁灭的气味着魔一样掠夺。她的身体伤痕累累,灵魂更加面目全非,但是她极尽迎合配合,甚至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像个一般曲意承欢。落清悠能力超凡,日前焰火国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作为宠臣,千姿百态的女子多得是,飘若岂会不知,只是她永远是他的,也深信有那么一天他终究还是她的。
沧海桑田,时光轮回,多久多远,他们都会回到彼此身边,因为真诚的心动过深爱过,她相信永恒,相信属于他们的永恒会永存。
激战数个回合,两人筋疲力尽,裸着身躯躺着雪地上。浓浓的血腥味荡漾在纯净的雪中,显得极不搭调。
乍一看,飘若才发现身上各处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色痕迹,她凄凉地笑了笑,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零下几百度,比雪更冷,比霜尤寒。
落清悠只穿上裤子,翻爬起身,轻狂拎着衣服,荡无比地看着裸在雪地上哭泣的飘若,猥琐地道:“不愧是我曾经喜欢的女人,味道就是不一样。”
“战场上,我绝对毫不犹豫取下你性命。”飘若漠然而凄苍。
雪突然猛烈下坠,似要把整个宇宙淹没,他们的脸分外模糊,表情却异常清晰。
幻国,央明宫,灯火通明。
颖浴风枯坐窗前,形容枯槁,神情憔悴,眼眶周围布满血丝,忧伤的气息一卷一卷萦绕。
飘若衣衫不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恶魔一般冲进央明宫,一路上大凡出来挡住她的侍卫她眼都不眨直接打倒在地上。
“你来了。”颖浴风冷静地看着她,柔和地说道,柔情辗转,难过忧伤紧紧缠绕在眼角眉梢。
飘若瞪着他,大口大口喘气,面部扭曲。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让你去。如果我什么也不要,大好江山全都作废,你愿意陪我静静呆着吗?”他说这话,像受伤无助的小孩,无助到极点。
“飘若,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就走,什么也不管,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相依相伴,可好?”他好低好低,低到尘埃里。
她看着他几许茫然,几许责怪,几许莫名的忧伤,一路上想好的话顿时塞住喉咙。
他看着她,那样深,那样沉,有疼惜有伤痛,有神情,眼眸集聚着光,好似要将她穿透。
“落清悠……”未语泪先流,不知为何他总是让她毫无准备毫无防备流泪。
颖浴风急切起身,想拥她入怀,顿了顿,侧过脸。缓缓道:“你累了,下去休息吧。”
“千山万水,我一定会找回原来的落清悠。”飘若握紧拳头,咬住嘴唇,坚定道。
“咳咳咳”落清悠一回到寝宫便大口大口吐血,艳红的血染红他浅蓝的衣衫。
“落清悠,发生何事?”浪碧焦急地扶住他,甚是心疼。
然而把完他的脉,浪碧脸色一变,神色凄寒。
“你去见她,相思虫差一点进入你五脏六腑,你不要命了吗。”虽然只是清淡的语气,但隐含着的激动却可排山倒海。
落清悠不语,目光悠远绵长,仿佛一颗心要穿透高山,穿透流水。
“主子,国主召见。”候在门外的下属通报,落清悠擦干嘴角的血,换上干净的衣裳。
“落清悠果非凡人,能伤那个女子到这种地步的舍你还有何人。”首先开口说话的不是国主,而是王后。
她眼中闪动着异常明亮而奇异的光芒分外刺目,射到落清悠心底,快要将他冻结。
“多谢王后夸奖。”他答得云淡风轻。
“对于曾经深深爱过的人真的可以狠下心伤害吗?伤害了心不会疼吗?”国主酸涩的一句话让王后脸色骤然一变。
金色华丽的殿堂顿时变得寂静而寂寞。当初国主把殿堂设计为金光闪闪的华丽色彩为的就是没有凄凉和落寞,只有大气和喧闹,而今看来不是这样。
“她背叛了我。”良久,落清悠的话语像一阵烟雾轻轻飘过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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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宫
“娘娘,你该振作,你垮了小王子怎么办?”垂儿关切地道。
“出去。”飘若仍然只有两个字。
晓朵无奈地看了她很久,轻轻扣上门出去。
“皇……”刚出声颖浴风示意她止住。
已经是第十五天,连续十五天她不吃不喝,连续十五天颖浴风在房门外。
门又被推开。
“出去”还是两个毫无温度的两个字。
“你不是说要把落清悠找回来吗,这就是你的方式,姬雪飘若原来你就这点水平。”
“出去”清冷的声音瑟瑟发抖。
颖浴风久久凝望她。良久道:“孩子很可爱,很漂亮,很像他。”
“够了。”
“你出去。”
飘若怒目而视,手指着门,狠绝地道。
颖浴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缓缓看着她,目光柔和而哀伤。
“心如死灰,万念俱灰,该是多爱才会这样伤?”他的心幽幽痛着,神色如被刀刮伤,破碎凄惨。
轻轻走过去,慢慢靠近,每一步仿佛几个世纪那样长。此刻,只要她能好受点,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便她心心相念的是别人,他也甘愿。然而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言语堵塞。
“飘若”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原以为可以,但那几个字艰难得难以道出。
“其实落清悠,其实他,其实落清悠他……”尽了努力还是说不出口。
房外的树叶被风吹动,飒飒作响,虽然杂乱无章,但远远比不过他的心。
静静地,近近地,他看着她因疼痛起伏不止的背影,心裂成一条条缝。
千树万树梨花开,幻国一夜之间忽然生机勃勃,生气盎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焰火国王后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丹儿”王温柔扶住她的手腕,神情专注,深深凝望着她,仿佛对突来的情况并不在意。
“我一定不让她好过,一定要让她体验绝望。”王后的面部扭曲得可怕,写满了仇恨与苦痛。
王不语,闭紧眼,紧紧抱住她,想要将生命里所有的温度传递给冰凉的她。
隔着衣衫他能感受到那颗坚韧外表下柔弱倔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