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落清悠而言,怎样说怎样做又不都是伤害呢?他为她几乎死掉,而她活着竟然不去找他。那个傻瓜一定恨透也上伤透了。
想用力保护,守护,可是绕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终究绕不开伤害。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几天,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自己被颖浴风紧紧紧紧圈在怀中,他暧昧炽热的目光正热烈地在身上流转。
缓缓移动困惑的目光,飘若不由得吓一大跳,天啊,现在她在朝堂之上,颖浴风在朝堂的龙椅上环抱着她,旁若无人,一如沉迷于酒色的无道昏君。
“爱妃醒来,睡得可好?”情人间温情的低语却让她不寒而栗,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似乎无法掌控自己,现在的她中邪般温柔地对着他笑。
对,她正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若春花,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皇上,万万不可。”
“国家患难之际,皇上怎能沉迷声色,先皇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啊。”
“皇上执意如此,老臣唯有一死。”
“臣等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江山社稷岂同儿戏,皇上莫要因小失大。”
紧接着是阵阵刺耳的劝谏。
然而,他始终对她柔情微笑,无视一切,她亦如此。胸中有什么东西被击碎,可她仍然无法自主,想做什么却是身心不由。
“皇上,一失足成千古恨,若皇上不思悔改,臣等只有一死以告慰先皇死去的亡灵。”如同誓言般庄重。
“放肆,朕不是三岁小孩,做什么还需得向你们交代么。”一声怒吼,喧哗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蠕动双唇,可却是半句不敢多言,王者天成的他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叫人不自禁屈服。
“颖浴风,你真要如此?”一个如修罗炼狱的寒冷声音坚韧无惧地穿透空气。
“爱卿,何出此言,若儿和我两情相悦,作什么叫非要如此。”他抬起晶莹修长白皙的手指柔缓地在飘若眼角眉梢描摹,神情甜蜜,脸上都快掉出蜜。
飘若胸中骤然一紧,猛地痛起来,转瞬,脑袋又空空的。“落清悠说话好难听,让他住嘴,好不好。”
“可是,她曾经是若儿深爱的人。”男子温声软语,轻轻勾起女子黑亮的秀发,置于鼻端轻嗅,有几分陶醉。
“我现在爱你,不爱他了。”女子浅笑低语,一派洒脱天真。
杀气纵横,寒气铺卷而来。
“落清悠”众臣复杂地看向绝世姿容的少年。
那个有着清风之神,明月之姿的清淡男子冷冷扬唇,扯出妖艳淡漠地嗜血笑容,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哀伤,一地冷气。衣袂飘飞,长发狂舞,神子般清澈的男子浑然消失。
“你们都退下吧,别扫了朕和若儿的兴,你们可担待不起。”说话间虽是温柔神色,众臣却畏惧地散开。这个君王雷厉风行,从来把一切算得太好,他们断然不敢违抗。
“啊”腹中胎儿躁动,到底是血脉相连,父亲受伤,他如何能安定。
虚汗直冒,脸色惨白,身子发冷。“飘若”素来淡定的颖浴风不自觉惊恐一唤。
飘若眉心紧锁,咬住嘴唇,双手用力拽紧龙椅的一端,倔强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可,眼泪却不争气掉下来。恍惚中她看到了落清悠莫大的绝望,那一瞬,她不想活下去。一个意识牵引着她,另一个意识顽强可最终无力呐喊。
“为他心疼了。”颖浴风恢复一贯的淡漠沉静,淡淡哀愁静静弥漫。
“你对我做了什么?”飘若固执倔强地怒喊。
可能是太过激动,气血上涌,飘若咳嗽一下,喷出血来。他伸手试图擦拭,可刚到嘴边就被虚弱的她用力狠狠推开。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更大更气愤的怒吼刺破稀薄的空气,嘎吱作响。
“我凭什么跟你讲,姬雪飘若,你可别忘了这是朕的地盘。”从没有人敢对他大声说话,何况是怒吼,他真是气坏了。
飘若屏气凝神,浅蓝色的光泽慢慢聚集,眨眼间飘若手持水天一色冷冷指着颖浴风的脖子。
“别忘了,没有我,你根本无法复兴飘雪国。”看着眼前哀伤的她他忍不住怜惜,真想,真想紧紧抱住她,即使是手持利剑充满戒备和杀气的她,他也想紧紧抱着。
“我只知道你伤害我最爱的人,我要报仇。”想握紧剑,可它反而从手中滑落。
颖浴风打横将她抱起,心轻轻地疼,苦痛来回游走,仿佛她的伤就是他的痛。
脆弱不堪却在努力坚强的少女,需要保护却拼力去守护身边的人的倔强少女,历经沧桑却永远明媚热爱生活的少女,他真的想一生一世好好待她。
飘若可恨可气地看着他,却是涕泪涟涟,从来不会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表现脆弱,更别说流眼泪,然而她从没像这刻那样委屈和难受,心底某处仿佛被撞破,但又不能准确判断伤口的准确位置。
颖浴风温柔地抱着她在广阔庄严的宫殿行走,无视侍卫嫔妃眼中的诧异,无视那些女子的惊痛,恰若全世界只有他以及他怀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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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融融,夜寂静无声。
央明宫,颖浴风微微闭上双眼,一手侧身闲放,一手轻抵太阳,养气凝神。
“你终究下不了手。”易寒语的声音竟在颤抖。
他不语,呼吸若有似无,眉心轻皱,脑海是她破碎的泪和愤怒的容颜。
“朝中文臣武将聚集殿外,求见皇上。”内侍太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惹怒他。
“皇上自有他的打算,岂容你们猜测质疑。”没等颖浴风发话,易寒语夺门而出气势凛然。
不多一会,热闹喧哗又复归宁静。
“你不感到奇怪?”颖浴风疲惫未减,闭着眼睛问。
“你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而,所有的理由我都愿意信任。”简短的一句话将毕生的信念都恰如其分地概括。
说这话时她仿佛又回到初次见他的情景。
时光流转,岁月漂移,远久的记忆里一个白衣少年有着魅惑众生的容貌有着单纯执着的眼神,茫茫烟雨中他沉舟侧畔沿江而下,昏迷病痛中歇斯底里呼喊一定要守护住所有自己在乎的人,亲人,国家……
那个少年积累万千沉痛悲伤却一往无前,那个在灰蒙蒙烟雨中累倒了还在生生牵挂着弟弟的少年,她怦然心动。
这么多年,看着他变强大,变冷酷,变精明,最终成为一个神话,无人敢犯。但她知道他的心永远在那个最原始的地方,因为纯粹所有执着,因为纯粹所以强大。
“我退下了,你好好休息。”转身潸然泪下,觉得风特别冷,夜特别寒。
“颖浴风,我会陪你做你想做的无论什么,即使是……”
几天后,消息不胫而走。来历不明的妖女姬雪飘若成为颖浴风的宠妃,落清悠为情所伤,恨之入骨,投奔焰火国。
一时间结界沸腾,焰火国国主烈岸绽放出欢乐地笑容,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