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地狱几番轮转,她已经迷失了方向,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对于颖浴梦来说每一步都很珍贵,而她甚至不知道是怎样走上那么高的木台。
站在高高的木台上,飘若只觉得凄凉无比,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切变得没有意义。敲锣打鼓,杂技表演,炮竹连连,嬉笑声,庆贺声,所有与她都无关。
她想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颖浴梦的卑劣伎俩,他必定身败名裂,可这样又如何?万花毒由“一品红花,万年青,水仙花,含羞草,夜来香”几种毒花炼制而成,并加入下毒之人的血液,至刚至烈,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解,他若有事谁来救雪凝?
透过鲜红的薄纱她看见变得沧桑的落夫人,心底更加悲愁。世事多变,才别几日想不到竟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相见,哎,可是落清悠在哪?她用目光急切搜索,他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非常没有必要,然而还是那么不由自主。
“落清悠,落清悠,落清悠。”关于他的记忆忽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让她痛得受不了,郁气闷结于胸,血液暴涨,加上不能流泪苦闷无从宣泄,身体已经到了瓶颈,一不经意干咳几下,喷出血来。不过红色的血液喷到红色的衣服并没被人发现,一边拉着她,一边含笑招呼客人的颖浴梦也没发现,当一个人的心灵陷入极大痛苦中,通常非常迟钝。
“落清悠,为什么没来?即便不爱我,起码,起码,起码我们曾经是朋友,起码……也要……要……落清悠在你心中我竟是那样卑微,难道仅仅如一阵风,过了就散了,不会再想起,不会再关注,更不会思念,落清悠,落清悠……”飘若的心好酸好疼。
“新人拜天地。”一个声音高八度扬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
“等一下”突然从高远的天空传来急切而悲伤地声音。
“那不是落清悠吗?”
“落清悠”
“是落清悠”
人群中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飘若身体一震,既期待又害怕,心里的五味瓶打翻了。颖浴梦的神色忽明忽暗。在座的各位皆带着惊讶看向远空,连皇上皇后也不例外。
不一会儿一个俊逸清朗的身影一来到众人面前,他飞到木台,躬身行了礼,迅捷起身。
“悠儿”落夫人担忧地喊,不自觉向前迈了几步。
“娘,宽恕孩儿不孝,孩儿的路请让孩儿选择。”落清悠说完话,径直走向飘若。
天与地,那一刹不发存在,他的眼中只有她。
距离她很近很近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深情看着她,像要把她融化在他炙热的目光中然后带进心里。
“飘若,我非常想念你。”他含情脉脉地说,轻柔的软语美得让人忘记时间空间。
周遭的一切都陷入巨大的静止中,只剩下一张张长大的嘴和一双双睁大的眼睛。
“哗啦”飘若扯开盖在头上的艳红薄纱,用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轮转,两颗心想着同样的事情,每一个相处的画面,每一次心灵的触动。
“你受伤了。”他伸出美丽的手轻轻擦拭她嘴唇边角的残血,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无限 疼惜。
她望着他从痛苦到喜悦,再由喜悦变为忧伤。“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现在才来?你这个恶贼当初为何要那般对我?明明拒绝了我,为何又要以这种面貌出现?”她曾经多次想过如果有一天落清悠来找回她,她一定咬牙切齿给他难堪。而这刻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沦落到无所求的地步,是非对错都不愿去计较,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肆意享受他的好。
“落清悠你未免太不够义气。”纯子然甩着衣袖站出来,众人惊醒,吞咽口水,带着各色各样的心情表情看着这一切。
“威名远播的落清悠竟是这等鼠辈,我呸。”谢总镖头冷冷嘲讽,露出很不屑的表情。
“难不成你想闹场。”前前后后传来几个声音。
“落清悠,你这个卑鄙龌龊的家伙,丢尽了天底下男人的脸。”
“无耻之徒。”
骂声不断。
落清悠置若罔闻,深情凝视着飘若,轻柔地擦拭她嘴角的血渍。
“落清悠,我不能跟你走。”飘若轻轻地说,表情却异常坚定。
“你还爱我吗?”手顿了顿,他问,坚毅而决然,不理会任何人任何话语。
她不语,只觉得心痛无比。
“成亲应该和心爱的人才对啊,只有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你是不是还怨恨着我?是不是还在怪我拒绝你?”落清悠露出痛苦的神色,每说一个字恰如每一刀刺进心口。
“我……”飘若欲言又止,目光闪烁,犹疑不决。明知不可以,可就是抗拒不了,当他出现,魂魄就迅速靠近他,一点也由不得自己。所有的困难所有的不应该统统不存在,心被他占据得满满的。
“来人把他拿下。”颖浴梦喝令,清冷而悠远,守卫纷纷向前围住他。
颖浴梦把飘若扯到一旁,表情僵硬,直直地看着远方,他的视线半点也不敢落在她身上。
落清悠被团团包围住,但他的目光还在飘若身上,其他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他深深望着她,只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落清悠你再想想吧,千万别为一时之气毁了前程。”颖浴梦发话。“如果她是爱我的,我就一定要带她走。
话刚落音,众武士冲着落清悠杀气,刀光剑影,繁华的婚礼台瞬间转为战场。落清悠几个转身几个动作,好几批士兵都摔倒在地。这些都是经过颖浴风千挑万选精心调教的侍卫,在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在座的各位不经又多了几分疑惑。
早听闻落清悠文才武功卓尔不群,可谁也没想到竟到如此地步。
从未见过他动手的颖浴风也着实一惊。
飘若惊慌失措,拼力,欲挣脱颖浴梦的手跑到落清悠身边,和他面对一切。
“你这样爱他……”颖浴梦拼力握着飘若,低着头,连他也搞不清楚是在问还是在陈述。
飘若依然,尽管虚弱无力,尽管知道没有用。
颖浴梦忍下心,使劲握住她的手腕,弄得她生疼。“雪凝呢?你打算怎样办?”他问,清冷如寒冬的水,没有一丝温度。
她不再。
“放了他,让这件事就此结束,我和你完婚。”她说,全身开始慢慢变得冰冷。
他没说话,手心比她更凉。
乌亮的黑发飞扬,水蓝透明色的衣衫在风中抖动,碧色透明的玉箫发出迷人的光芒,虽然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脸,但仅仅是那气质和风韵已叫人神往。
他并无伤他们之意,只是把他们打倒,为时不久一批又一批侍卫已经横七竖八倒下。他站在中间,有皓月之姿,有清风之神,一如既往是个满身光华而又淡然宁静的落清悠。
“落清悠就是落清悠,果然名不虚传,让我来会会你。”纯将军手持大刀破空而来。
五十来招,落清悠身形灵秀,步伐精妙,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无比。
“好啊,太精彩了。”指襄发出极不协调的声音。
墨黑色的弯刀于碧色透明玉箫在空中相击相撞,纯子然气势如虹,磅礴大气,落清悠轻盈灵动,潇洒玲珑。
落清悠敬重纯子然是条汉子,不想伤他也不想让他难堪,要不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把他制服。可目前他不想恋战,无奈之下只好打退他。
“嗙”一声纯子然连同宝刀一同落地。
落清悠悠然落地,潇洒俊美,丝毫不像经过打斗的人。
“落清悠虽说你武功了得,但要斗下去,吃亏的定是你。”颖浴梦不紧不慢说,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即便如此,我也绝不退让。”落清悠很坚决。
“落清悠,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飘若带着沉痛异常坚决地说。
落清悠的心跌下去,他不怕千军万马,不怕万水千山,唯一怕的是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