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浴梦说要去一个好地方,她俩没多问,一路上飘若总是掀开轿子的帘,把头伸出去欣赏大自然的美景。看着看着忽然没了兴致,那个美如画中人的人又出现在脑海,心既空又痛,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有一个梦:和他把臂同游,浪迹天涯。
离开你,灿烂的笑容只是皮影,心空寂寥,在耀眼的明朗中悄悄凋零。
见不到你,再美好的景色也无法映入心灵,索然无味。
没有你,没有彻底地欢乐,更没有真正的幸福。
落清悠,我在想你,无时无刻,你知道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际边缘开始嘈杂,叫卖声,吆喝声,脚步声,车马声混成一团,让原本烦闷的心更加烦躁。
定心一看,原来他们现在身处热闹的集市,也许是太累,飘若懒得问,关上帘子,闭目养神。
稍微安定心神,只听颖浴梦扯着嗓子,春风得意地喊:“到了,下来罢。”
走出轿子,雪凝面色立即冷下来,这不就是被人疏远的地方,回到原地,心情又变得很差。
当一种悲大于另一种悲时,另一种悲就被忽视,飘若正是如此,她看着地面若无其事地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莫急莫急。”颖浴梦今天特别开心,举手投足间缀满欢喜。
雪凝用余光偷偷瞄一下他,情绪好转,飘若茫然地站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行人投来各种样式的目光,害怕,担忧,疑惑,仇恨,漠然,鄙视,也许都有吧,应该还有更多,但她俩都置若罔闻。只要在飘若安全,雪凝向来是不管天不管地,但此时她稍稍有些不自然,是颖浴梦在旁边的缘故吧。飘若想着心事更没工夫顾及。
丝毫不清楚颖浴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飘若形同木偶,时间流过,不一会周围全部是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猛一回神,竟发现自己站在高台之上,真是衰到家,连何时移动都记不得。
高台之下,哗然一片,热闹沸腾,台上的她们却完全相反。
飘若目光移向雪凝,雪凝向后面望,顺着她的方向,霍然领悟。
“神衣圣手。” 几个大字骨气洞达,爽爽有神,铁划银钩,入木三分。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竟是个天才。
颖浴梦看来早已扬名在外,要不这些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妖人”隔那么近,更不会在颖浴梦和“妖人”这么亲密的状况下,还和颜悦色。这一下对颖浴梦飘若又多了猜测,她知道他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各位父老乡亲如此关照和喜爱,在下三生有幸,为答谢诸位恩情,今日特和两位好友带来精彩展示,望诸位喜欢。”颖浴梦彬彬有礼地说。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带着无比的期待,颖浴梦行礼表示敬意。
姬雪飘若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掐颖浴梦手臂上的肉,面色如常,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干什么,太过分了吧。”
颖浴梦带着浅笑,轻轻地答:“没什么,就想让你穿上衣服给大家看看,这有什么不好,别人求之不得,穿上之后,光彩照人,芳名远播,赶紧想想如何答谢我吧。”
“我绝不会穿。”飘若冷冷地说,狠狠抽回手。
颖浴梦一边对着下面的人笑,一边劝她:“难不成你想永远被人孤立。”
“宁愿如此,绝不屈服。”飘若拉着雪凝走下高台,挤入人群。
竟没人注意她们,或许时间早已掩埋那些风风雨雨,或许岁月太薄留不住过多东西,伤痛也罢,害怕也好,过去了便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冰冷的气息自体内不断散发,无论是一个月前的强烈攻击还是今朝的漠视都令她如临冰窖,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恐惧的,一个对生活那么热爱的人岂能无视黑暗与寒冷,只是……雪凝感觉到飘若手的冰凉,停了一下,飘若更用力地拉紧她,然后她们一同勇猛地穿越拥挤的人群,埋着头,一往无前。
她,姬雪飘若只是想找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地方,感受属于她们自己的温暖,她的悲凉不愿意被人衬托,她受伤的心绝不能让伤害她的人看到。
大家都尽可能挤往台子,因为心知肚明,这是千年都难遇上的,比一闪而过的流星还珍贵,神衣圣手很多年就前名震四海,成名之作为飞霞漫天。
数年前,痴情的幻国君王颖称羡自月诺皇后惨死后,打击过重,卧病在床,直到另一个女子出现,病情方才好转,后来他们结为夫妇。
大婚之日,令人惊羡的除了碧青皇后貌若天仙的容颜,更令人惊叹的是她身上的绝美衣裳。
既高贵又淡雅的衣裳,混合世间所有颜色,却浑然一体,它的美扑面而来,像滔天巨浪让人惊心动魄,一下子没了思想;它的美亦如挡不住的春雨,全方位降临,完全摄住人的心。那种震撼,那种魅力,绝无仅有,哪怕是最有学问的才子才女也难找出合适的语句去形容。
据说当场的人足足在观望中静止一个时辰,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武林豪杰,就连皇上皇后也失了神,众人顷刻间如被点,一动不动,手里的酒杯滑落,杯中的酒溢出,全然不觉,太监宫娥也忘了该做什么,痴痴地看着。
皇上朗声道:“这是朕的小儿子请来远方高人神衣圣手设计制造的。”随之所有人异口同声道:“美”。仅仅一个字,声音足以震破云霄。
“赏神衣圣手翡翠月光杯。”皇上又道,兴致盎然。
“好”众人齐呼,声音依然足以震破云霄。
然而谁都不知道神医圣手是何方高人,只知道他创制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珍品,只明白谁若是拥有翡翠月光杯谁便是神衣圣手。
那时,站在远处的颖浴梦看着眼前的场景,笑得合不拢嘴,为他的得意之作,也为父皇找到幸福。
可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皇兄的落寞让他心疼,母后惨死的情景又一次席卷而来,年幼时的阴影令人难以忘却。母后已逝,他希望父皇能幸福,但是皇兄会失望的吧,在皇兄心中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母后,而父皇却娶了另一个女人,若是连最亲密的兄弟也靠向那个女人,他该多痛。
在他心中,母后何尝能代替呢,只是活着的人在悲痛里沉陷,那母后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他选择一面诚心祝福父皇,一面陪着皇兄在央明宫寂寞地过。
皇兄,父皇,是他仅有的亲人,他谁也不想辜负。
“神衣圣手所在何地?长相如何?状况如何?”许多人询问他,他只是淡淡一笑,笑得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