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好福气,皇上为了你的孩子差点丧命。”紧急战火中,迎面而来的垂儿步调缓慢,沮丧阻滞的语气里隐隐含着刺人的讽味。
飘若迅急穿行,试图尽快弄清战况。
“哼,红颜祸水,大好河山差点因你而毁。”心直口快的曹大人满脸愤恨。紧随着一大批大臣纷纷将厌恶的目光投向飘若,冷冷走过她身旁。
最后剩下却无痕,他望着她,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异样。飘若猛然觉悟,从对战争的紧张中转移。“发生什么事了?颖浴风还好么?”
想到风儿的“我只想让她开心,不忍见到她难过受苦。”良久,缺无痕艰难开口“风儿为了拯救你的孩子,受伤了。”简简单单几个字,自缺无痕口中而出,却仿佛绕过了刀山,躲过了火海,他的表情浸染着历经沧桑的深沉。
“现在形势如何?”飘若挑眉,冷静淡定,假装不在乎。
“有些艰难,风儿决定以逸待劳。”缺无痕目光躲闪。记忆逆转,想起颖浴风的娘,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空旷。
夜黑风高,习习冷风刮过飘若的脸,她走着,秀发随风飞舞,心情木木的,不敢去想,不愿去想,但是细微的疼痛还是轻轻蔓延滋长。
悠扬的琵琶声缓缓在静夜中旋转,循声望去,只见气宇颖昂,俊朗多情的颖浴风如白玉般光滑的手指在琵琶上有节奏地跳动,冬青树下,淡淡的月光中,他美得不似凡间人。
飘若躲在旁边的树下,近站着远望,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姬雪飘若。”他喊,漫不经心。
她赶紧擦干泪,虽然很随意,但她很清楚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精锐的双眼,他绝对发现了她。
她从树的后面从容走出来,清幽的院落,月华满地,她站在他面前浅笑,乐声悠扬,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暧昧。
他轻轻抬眼,微弱的眼光清淡扫过,似并不在乎她的存在,低下头继续轻弹琵琶,悠闲自在,无欲无求,像个为乐曲而活的狂热者,抑或隐匿在湖光山色里的世外高人。
她双手交握在面前,不知往哪里放,看着他,有些迷惑。
“胜算几何?”她轻轻问。
“敌方很强大。”他轻轻答,在琵琶上游动的手指没有中断,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作何打算?”她努力找话题,极力掩饰不安与尴尬。
转轴拨弦三两声,忽然手指一亭,乐曲在突兀中戛然而止,他抬头,用力望着她。“不知道。”
“颖浴风也会打没把握的仗,很是难得。”
他久久望着她,似在思考,又像在猜测。飘若也望着他,时间流转,很是漫长。
“但我知道,胜利就在前方,胜利终究会回到我手中。”轻轻的声音语调中霸气未减,此语一出,仿佛一切都是他的。
他继续弹奏琵琶,随意,自然。
“颖浴风,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忍不住,轻咬嘴唇,毅然道。
“拔出你的剑。”转瞬间乐声消散,一柄雪亮的剑霍地对准飘若胸口。
“谁怕谁。”飘若拔出水天一色,以同样的姿势对准他的胸口。“颖浴风,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陪你。”
漆黑的夜,月光点点,他们手中的长剑指着对方,森寒的气息滚烫而来。
“晃荡”一声,飘若手中的剑兀地滑落。
看着眼前孤寒的颖浴风,她的心止不住地疼。“改天吧,今晚我不舒服。”
颖浴风轻轻轮转手中的剑,飘若头顶的几缕秀发瞬间被削落下来。“就今日。”短促的语言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飘若心里更加难受。“颖浴风到了何时你还要逞强,是不是所有的一切你都不打算让我知道?哪怕因我而死,也不会让我探听丝毫?”
“我身上有伤,不便。”飘若说着,眼眶红了一大圈。
颖浴风被触动,缓缓收回长剑。“莫非你认为我受伤了?”
飘若直直望着他,无从回答。
“如果不是,那就是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姬雪飘若你未免太自大了吧。”
久未见却的邪魅从他脸上溢出,有种落寞与茫然之感。
“好,我跟你打。”飘若爽快应答。“颖浴风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我便假装不知道,如果你认为我不清楚一切事实会更好,那我全当自己什么也不明白。”
两人打斗几百回合,使出浑身解数,飞檐走壁,上天下地,五颜六色的火花因由两把利器的碰撞激烈绽放,整个夜空被绚丽的火花照亮。
都城外的子民纷纷抬头,以为是千年难遇的流星雨凌空而降,都城里的大将士兵官员,望着在空中打斗的两人,心急如焚。
许多将士飞近他们,试图保护受伤的皇上,但均被二人剑气所围成的磁场挡在圈外,只得干着急。
末了,二人飞入结界与各界交界处……空气永远清新,阳光不灭,水分适宜,云淡风轻的非地。
颖浴风使劲闭着嘴,绷紧全身肌肉,背对着飘若。飘若以剑为依托,大口大口喘气。激战后能量高度消耗运转,加上战场上胸口被利箭刺穿,颖浴风忍不住,不仅胸前衣衫越来越湿,而且强硬咬着的嘴角也浸出鲜血。
“颖浴风,我们做朋友吧,生生世世关怀对方,惦念对方,一起欢笑,一起分担,一起边走边聊,永不遗弃。”也不知是风声还是飘若内心过于忐忑,非地中弥漫着瑟瑟发抖的气息。
疼痛慢慢展露狰狞面目,颖浴风咬牙道:“伴君如伴虎。”
“皇帝也是人,也会害怕,也会疲惫,也需要感情,也渴望关心,不是吗。”
“复兴飘雪国才是我的宏愿,可那次想到幻国失守你心碎的样子我绝然以身犯险,你那么霸道,冷酷,甚至绝情,但不知何时却走入我心中,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更恐怖的,在你这样的人身边我居然会感到温暖,居然会很开心,而且深深信任你。我认定那次如果我死了你会照顾好我的孩子,还会匡扶飘雪国。”
飘若一口气说完话,泪流满面。
“我不在乎你,即使这样你还会把我当做朋友吗。”听到飘若的话颖浴风非常兴奋,但他捂住胸膛坚决说道。
“颖浴风,你要强硬到何时,就算你为我而死,也要假装我从未走入你的世界吗。怎会有这样傻的人,怎会?”飘若忍不住,当着他的面狠狠抽泣,泣不成声。
“颖浴风,我们只能到此吗,这样用心,这样单纯热烈,却只能在近处遥遥相望?”
泪水横绝视线,思想混乱,全身无力,飘若重重摔倒在地上,泪水无法抑制。
血泪交加的颖浴风奔回皇宫,身影一贯倔强。他抱着缺无痕,第一次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我不敢,她就在我身边我却不敢。”
缺无痕由上而下轻轻抚摸他的头,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疼爱。他急了,但心里是欢喜的,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放下心去哭泣。他记得那次他娘葬身火海,他面对他,咬着牙一遍遍重复“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眼泪一点点挤满眼眶,旁边的梦儿哭成泪人儿,他却决意不放开声音,不放开忧伤。
从他娘走后,他没真正笑过,他把悲痛埋成一粒粒种子,时刻激励鞭策自己变强变大,他屡创奇迹,但属于自己的天空却一点点迷失。
这一刻,风儿,你好像找到了。
“风儿,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爱一个人是神圣伟大的,像我对你娘,做朋友也很好,不一定要躲闪啊。”言语间缺无痕微微的眼光浮动淡淡光泽,仿佛因为爱一切都变得明亮。
“我不知道,无痕叔,现在我只是觉得心好痛。”颖浴风从他怀中抬起头,神情凄然。
此时,落清悠的叶子飘来:“昨夜天降神光,焰火国许多防备自动消失,前所未有薄弱。”
颖浴风整装,号令如山:三日后众将士随朕御驾亲征全力攻击焰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