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后我们又上路了。车沿着土公路一直往上爬,海拔也一点点地升高。车子穿行在树林和灌木丛中,两边是高山,中间是峡谷河流大树林和灌木。高山峡谷叠嶂密林,真是做梦都没有到,这么高寒的地区有着如此美丽的风景!当车爬到山顶上,我们的视线中出现了雪山。雪山太壮美了,就像是倒扣的莲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洁白纯净,高傲壮美。司机停车,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这神奇的景色。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可以看到四周连绵起伏的大山和山下的河流。这个地方好像同天连在一起了,蓝天白云就在头顶上似乎伸手就能碰到。伊尔迪科赞叹着,用数码相机不停地拍着照片。
山顶上有一个用大石块垒成的圆形圈,圆圈的中间又立了一大块石头,上面似乎还刻有图案。韩中校说当地人称圈中间的那块大石叫“通天石”,是草原先人的墓碑。教授近前看了看,说这有可能是匈奴人的墓地。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匈奴人的文化圈了。”教授说。
我们重新上车,又向前开了两个多小时。卡萨巴坐在驾驶室指路,教授不放心,让我坐在卡萨巴身边盯着他。车队缓缓走了一段,山边的云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潮。司机紧握方向盘,不敢有丝毫松懈。忽然,刮起了一阵猛风,狂风夹杂着暴雨劈头盖脸打下来,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这种状况下,要是还开下去无异于送死,司机不得不停了下来。过了近一个小时,大雨渐渐平息,路又显现出来,刚才的大雨引发了小型泥石流,路面上挡了一堆石块。司机和我不得不下车,先搬掉那些石块再走。
处理好路障,上车准备出发,就在这时,树林里缓缓走来一个人影,我的第一念头就是,这可能是一个猎人,因为他和卡萨巴一样,身上披着兽皮。那个人越走越近,我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那影子特别高大,足有两米多高,块头也很大。走路时低着脑袋,左右摇摆,双臂很长,不像是人,倒更像人猿泰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正在疑惑,那个东西突然加快了速度,朝我们这里走来,边走便捡起石块,向我们砸过来。我们一见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什么怪物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司机赶快发动车想跑。可要命的事情来了,车发动不着了。这也难怪,我们开的是一辆老式卡车,线路老化得厉害,不好打火。就在这时,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它站在驾驶室旁的踏板上,握着门把手,死命摇晃想扭开车门。我赶忙把车门从里面锁死。那东西不死心,突然用头撞起了门玻璃,还不停地砸着车顶。透过玻璃,我看到了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确切地说,浓密的毛发覆盖之下的不是大猩猩的脸,而是一张人脸,只不过已经扭曲苍老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像假脸一样无比可怕,说不出的诡异阴森。我拿出枪,冲着那怪物就是一枪!我的枪被卡萨巴碰了一下,窗玻璃哗的一声碎了,却没有打中怪物的脑袋,只打中肚子。怪物一声狂叫,跌下了车。司机赶紧发动车,万幸这回车发动起来了。司机一踩油门,车猛地向前一冲,终于启动了。
我惊恐未定,仔细看了看后视镜,确定那个怪物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就听见车顶一声巨响,那个怪物的丑脸猛地出现在前挡风玻璃上,鲜血糊满了玻璃。它的一只毛手从坏掉的车窗伸进来,紧紧地扒住车框。怪物的身体挡住了司机的视线,司机吓了一跳,方向没办法把握,只好一个急刹车,就听见咣的一声,车头撞在一个东西上,那个怪物弹了出去。我们往外一看,都吓坏了,汽车半个轮子已经悬空,要不是前面有一棵巨大的松树挡住车头,我们早已经跌进万丈悬崖之下。
我们赶快从司机一侧下车,踩住踏板一跳,跳到路面上。坐在封闭后车厢的人们此时纷纷跳下车,问刚才是怎么回事。眼看那棵松树已经无法承受半部卡车的重量摇摇欲坠,韩中校让大家不要说话,先赶快转移物资。我们刚把东西拿下来,就听见松树一阵咯吱咯吱响,然后猛地断掉,汽车也轰的一声,掉下了悬崖。悬崖下面雾气重重,不要说那个怪物的尸体,就是连卡车都看不见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刚才那个怪物差点把一车人的命都送掉,实在是太可怕了!韩中校和教授了解完情况,也觉得很吃惊。他们没想到深山密林还有这种怪物。卡萨巴倒是不慌不忙,对大家说那个动物可能就是雪人。
“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喜马拉雅雪人?”韩中校问道。
卡萨巴点了点头。
“什么是雪人?”伊尔迪科问道。
“雪人最初被称作‘喜马拉雅雪人’,夏尔巴人称之为‘夜帝’。据说它非常高大,脸长得和人差不多,身材则更像猿类,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毛。最喜欢在高山冰川活动,全世界很多高山上都留有它的足迹,所以被称作雪人。中国西藏和尼泊尔交界处的喜马拉雅山脉是雪人传说最集中的地方,”教授说道。
“雪人不是在喜马拉雅山活动吗,怎么会跑到新疆?”韩中校觉得很奇怪。
“这没什么新鲜的,雪人有两条腿,什么地方都能走。雪人之所以叫雪人,就因为它们在雪山地带活动,新疆这边有很多雪山,也是它们的地盘。再说,新疆离西藏并不远。”卡萨巴说,“我原来就见过,跟人说都不信,今天算是见到真的雪人了!”大家都纷纷叹息,后悔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雪人。我看着这些人,心想他们真要是看到雪人的真容,说不定早就吓死了。
既然车已经毁了,韩中校决定现在就开始步行进山。路上刚刚下过雨,走起来有些湿滑。韩中校问卡萨巴,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偏僻还有汽车走的路。卡萨巴往前指了指,说前面有一个“狼路国际狩猎场”,这条路就是他们修的。过了狩猎场,进入原始森林,就彻底没路了。
韩中校翻了翻地图,没找到“狼路国际狩猎场”。卡萨巴说狩猎场是去年才修的,地图上没有标。韩中校问那个狩猎场的具体位置,准备用防水笔标注在地图上。卡萨巴往左面的山上指了指。我看到远远的半山似乎有一些蒙古包和建筑物。韩中校摇了摇头,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谁会来打猎?卡萨巴说这一带的动物比较多,珍稀和大型动物也多,野驴、野山羊、野猪、羚羊、盘羊、猞猁、雪鸡、雪豹、狐狸、狼、狍子、旱獭、黑熊等等都有,多达几十种,当地人就搞了这个国际狩猎场,交很高的费用可以打猎。这个猎场西方人来得多,他们出得起钱打猎。今天又碰到了雪人,这消息一传出去,狩猎场生意肯定更红火。韩中校觉得不可思议,摇了摇头。
我并不知道,就在我们凝视这个国际狩猎场的同时,已经被望远镜锁定了。这个狩猎场被一群特殊的客人包围,所有的武器被劫掠一空。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但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还在悠哉游哉地行走于雪山和冰川之间。
韩中校看了看表,让卡萨巴马上给大家找个宿营地过夜。卡萨巴说前面不远有个村落可以过夜,那里有房子,可以不用在野地宿营。大家听了都很激动。
天近黄昏,我们终于走进了那个小村子。这个村子很隐蔽,如果不是卡萨巴带路,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村子非常小,只有几十户人家。进村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一片死寂。这些房子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门修得非常矮,要弯着腰才能走进去。
卡萨巴拿出打火机,随手点着了屋角的火把,看得出来,他对房屋的结构很熟。房子里明亮起来,到处都空荡荡的。
“奇怪,这个村子怎么没有人住?”韩中校自言自语道。
“灾害、战争、瘟疫、仇杀,都能让一个村子变成这个模样。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很害羞,一看到有人来,就赶快跑了。卡萨巴,是不是这么回事?”教授问道。
“很早之前,我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山里有一种‘乌尔都人’,很喜欢用蛊毒杀人。被杀的人死后会变为僵尸,最喜欢吸人血。所以,这里的人死后,都会用一根绳子捆住他们的脚,防止他们变成僵尸伤人。”卡萨巴一本正经地说,“僵尸之所以被称为僵尸,是因为他们只能直着走,不能弯腿弯腰。这个门修得这么矮,就是为了防止僵尸钻进屋里,把里面的人全都杀死。”
伊尔迪科一听,吓坏了,自觉靠近我,唯恐从哪个角落突然跳起来一具僵尸。
韩中校和教授显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去找住处了。
“公主,你不用害怕,我是骗他们的”,卡萨巴一看教授他们走了,赶快跟伊尔迪科解释,“这里没有僵尸。这些房子之所以修得这么矮,是为了保存屋里的热量。要知道,这里可是高寒地区,冬天很难过。”
“你确信这里没僵尸?”伊尔迪科问道。
“当然没有,这个村子的人早就搬到山下去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连锅都是空的。”
卡萨巴说着,打开锅以证实他说的话。
伊尔迪科却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一看,锅里居然有一只猫的尸体。那只猫已经被煮熟了,散发出臭烘烘的味道。
伊尔迪科冲出门,剧烈呕吐起来。
我连忙也钻出门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卡萨巴也钻出来。
“我摸了摸,炉灶里那些植物的灰还有热度,有人刚刚在村里活动过!”
“是什么人会干出这样邪恶的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卡萨巴摇了摇头。
“马福龙,到这边来!”我好不容易才把伊尔迪科安抚好,韩中校却铁青着脸走过来,让我跟他走。
我们到了一个院子,这看起来曾经是一个寺庙,里面有几间破房。
“把门打开!”韩中校对一个站在门口的兄弟说道。
那个人把门推开。我立刻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道。屋里大概有十几具干尸。这些干尸看起来很恐怖,都用牛皮包裹,只有头露在外面,被整整齐齐码放在屋角,就像一堆木柴。
里面的情景太过骇人,我退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问道。
“本来想找个地方过夜,却发现了这些干尸。”韩中校回答。
“这些干尸太奇怪了,看样子,他们死去已经很长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种奇怪的葬俗?”我皱紧了眉头问道。
“无法解释,也许就是卡萨巴说的僵尸干的吧!”韩中校说道。
“他那是开玩笑的!”
“我可不认为是玩笑,我们还发现了这个!”韩中校说着,走到房门左侧墙边屋檐下,掀开了一张破毯子。
毯子下面也是一具干尸,那尸体斜靠在墙边,没有腐烂,已经干透,像是死了很久。两个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变成了黑洞。更奇怪的是,那具尸体居然真的是用一根绳子把他的脚拴在门框上,似乎是怕他乱跑。
“难道这里真的有僵尸?”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看他的手。”韩中校说。
我仔细看了看干尸的手。干尸的手已经收缩,上面却有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没有发黑,能看出是新鲜的血迹。
“看来,今天晚上可不好过!”韩中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