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夜,世子府中有一场酒会,虽说是借着给世子敬贺生辰的名由,但其实是他借着这个机会结交杨守中身边的一干近臣。
来的人不算少,在园中摆开了两桌,杨承广将绿珠也带在了身边,而婉月自然也被邀在了客席之上。
绿珠今日打扮得清丽华贵,一身淡绿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梳了一个同心髻,上面还戴着一支鎏金飞花的簪子,格外夺目。
众人见了都不由侧目而视,纷纷议论这是哪位女子,知情的将绿珠的来历说了,听者皆是心中大骇。秦恕的脾气出了名的爆烈,若是让他知道了此事,只怕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看来世子这番是为了故意激怒他的。
待到婉月入座,众人却又不由被这绝世无双的女子吸引住了,她虽衣衫普通,但姿容却远胜于绿珠,虽已不是妙龄少女,但自有一派动人的风韵。她坐在月下,明月似都借着她的光辉而更加皎洁起来。
大都督韩忠亭指着婉月,向身旁一起而来的朋友说道:“骊兄,你看那女子清月光华,如同空谷幽兰,不知是什么来历?”
骊北南似乎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可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婉月的身上,乍然相见时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可现在,他不能认她,也不敢认她。于是只能在咫尺之遥,默默相视。
韩忠亭见骊北南似乎有些呆了,便笑着摇了摇他道:“怎么骊兄,你可是寒洲巨富啊,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难道这一位才是你的心头之好?”
骊北南愣怔了一下,摇摇手道:“韩大人可别开在下的玩笑了,这位定是世子府中之人,旁人也只有艳羡的份。”
“我看不像,世子对她似乎是颇为尊重,而对那个绿珠姑娘才像是情意绵绵。”韩忠亭酌了一口杯中之酒,意味深长地说道。
婉月也在席间见到了他,那个已经改装为骊北南的睿王。他柔柔的目光一直随在她的身上,席间觥筹交错,于他却是寂静无声;这里人头攒攒,可他眼里却只有婉月一人……
四目而视,两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揪心的酸楚和疼痛。她终于还是将目光转了开去,不再去看。
杨承广举着酒杯走到了韩忠亭的面前,“大都督,今日多谢你肯来小侄的酒宴,将来小侄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大都督请教。”
韩忠亭说着:“不敢,不敢……”将酒一饮而尽。
杨承广见韩忠亭身边这人好是面生,便问:“这位朋友是……?”
“这位乃是寒洲城的骊北南啊,世子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韩忠亭笑着说道。
“原来是骊先生,久仰久仰。”杨承广虽看不起商人,但向骊北南这样的巨富却是值得结交,将来兴兵作战,需要他们支援的地方还有很多。韩忠亭将这人带来,看来已是为他想好了这一点。
二人也是把酒对饮了一番,杨承广向韩忠亭问道:“大都督居然认识骊先生,倒是没有想到。”
韩忠亭笑道:“也算不上认识,正巧半个月前,骊先生带着几个家仆到奉陵来置办货物,遇到了一些麻烦。正巧那日被我遇上,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寒洲城的骊北南啊!昨日我见世子忙碌,因此到今日才为你引见。”
杨承广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个商贾巨富可是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一圈酒敬下来,席间已是热闹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你来我往。
婉月坐着有些气闷,又不想饮酒,便站起身,向花园走去,想要去独自散散。
李探匆匆跑到了饮酒正欢的杨承广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杨承广的笑容顿时凝了一凝,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脚步虚浮地走到绿珠身边,揽着她的腰肢道:“珠儿,我有些不胜酒力,扶我到园中散一散吧。”
走到花园的凉亭之时,杨承广便搂着绿珠走了进去。月色下他的脸有些微红,眯着眼笑看着身前这个美人儿。
“公子,你醉了?”他口中微微的酒气扑在她脸上,也带去了三分醉意。
“珠儿,瞧着你我便醉了。”杨承广扬起一抹邪佞的笑容,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一身白衣将他修长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俊逸非凡,在绿珠的眼中恍若天神。
还未开口,便被杨承广湿热的唇便立即攫住了她的,霸气的舌尖探进香甜的小嘴,滑过贝齿,缠住丁香小舌,恣意吸吮挑逗。
他的手渐渐探进了绿珠的衣内,抚摸着她的饱满。
“世子……会有人看见……”绿珠在他怀中绵软无力地呢喃着。
“放心,不会有人。”那件淡绿的绸裙应声而下,月光洒在绿珠白皙的肌肤之上。他的吻探到了敏感的耳下、脖颈,修长的手指触到了亵衣的绳结,轻轻一拉,便是她美妙的少女之身。
杨承广的眼睛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他要等的人,于是猝不及防地在绿珠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引得她发出一阵呻/吟。
而下身的巨大已经刺入了绿珠的身体之内,他占有着身下的女子,笑了。那是胜利者得意恣肆地笑,那是阴谋家算计得逞的笑。
站在不远处的秦恕看到了这一幕,脸越发地黑沉,即使隔了这些距离,仍能看到他因愤怒而颤抖着的身体。
“杨承广!”他的怒吼如雷般震耳,青玉宝剑出鞘,直向着前方亭中。
这一次秦恕本是回奉陵向杨守中复命的,可是谁知一回到府中便再也寻不到绿珠了。后来辗转才听人说,绿珠竟被接到了世子府中,他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不论什么人都无法劝住他,手提青玉宝剑,便直冲向了杨承广的府里
他原以为,绿珠是被强夺而来,可当他在月色下见到了她在杨承广的怀中娇柔呻/吟的情景,便明白了一切。
他说过,他要娶绿珠为妻,虽未明媒正娶,但在他的心里,她早已是自己的人。此时,怎能不怒,怎能不气?
恨不得将杨承广生吞活剐,恨不得将他痛鞭凌迟!
绿珠见到了秦恕,大惊失色,忙将地上的衣物捡起遮羞,颤颤不敢言声。
“你可真对得起我!”秦恕将剑尖指向了绿珠的喉间,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又爱又恨。
“秦将军,我是被你抢来的,可从未真心喜欢过你。是你逼我住在府里,是你逼我嫁给你,但是,但是我心里喜欢的是世子啊……”绿珠已然是泣不成声。
“你喜欢他?”秦恕颤声问道。
杨承广却将绿珠轻轻推开了,眼中是一股轻蔑之意,“原来这女子是秦将军你的未婚妻啊,既然如此,我就将她还给秦将军你。”
“世子……”绿珠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扭过头惊疑地看着这个不久之前还你侬我侬和她花前月下的男人。
他的眼睛依旧如星光一样璀璨,可是慢慢的却又变成了两条游离的毒蛇,几乎要将她吞噬了。
杨承广整了整衣衫,并不再理她,却是挑衅地望着秦恕。他欣赏着对手的怒意,那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当日在校场上的屈辱、怨气,这一下全都报了!
绿珠这才悔不当初,若是早些听婉月的劝,不听他的花言巧语,今日便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她以为遇上了一个可以托付一身的男子,可谁知却是镜中花、水中月。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眼中是凄绝的笑,原来她的劫数,她的孽缘就是这样将她紧紧地缠绕,掐住她的脖子,要她窒息,要她去死……
绿珠猛然抓过秦恕手中的长剑,向自己的身上狠狠刺去。雪白的衣襟上顿时染开了一朵红色妖艳的花儿,像那株迎风摇曳的芍药花,虽然美丽,却也只有一季。
她死在秦恕的剑下,也算是一种了结和解脱。秦恕仰天长啸,拔出血淋淋的剑尖,指着杨承广。
“你敢杀我?”杨承广一挥手,伏在草丛中一众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已经如同震怒雄狮一般的秦恕。
“哼,就凭你们?”秦恕身形如电,猛地一剑便向杨承广斩去……
世子府外,一辆马车正急匆匆地向着幽僻的小巷中驶去。车中是目睹绿珠惨死,犹还惊魂未定的婉月,还有已经睡熟的绿宝和司马恪。
化名骊北南的睿王坐在她的身旁,想要安慰,却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
刚才的那一幕,的确是惊心动魄。
婉月离开酒席朝花园走去,想要独自散一散步,可走着走着,到了园中凉亭附近的时候,却听到里面发出了阵阵交/媾之声,非礼勿视,她本不想看,可是一瞥之下,却见那个女子正是绿珠。
后来秦恕震怒,三人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绿珠苦命,竟遇上了这样的两个男人,可婉月又不能这样贸然出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待到绿珠自裁之时,她失声便要喊了出来,身后却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别出声。”
是睿王乘着这个混乱带走了他们,可是绿珠的一缕幽魂却永远留在了世子府。
一路寂静,他们彼此只是这样坐着,各怀心事。马车颠簸,过了好一会儿,车才停了下来。
睿王下了马车,却止住婉月道:“别下来了,等一下还要赶路,今晚我们得连夜出城。”
刚才世子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来城中定会是一片混乱,留下来便多一分危险。片刻之后,睿王又回到了车上,还有两人也一起跟着上来。
他们见到婉月先是一惊,但随即便喜极而泣。
多年未见,这两个当年的小毛孩真的长大了不少,婉月哽咽着嗓音,“靖宣,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