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的眼神当中带上了一抹嫌弃和厌恶,她最讨厌这样活着毫无尊严的人,就好像在讨厌那个映射着的自己,自己曾经也活在最底层,也曾活的毫无尊严,她也曾深深的痛恨那样的生活,以至于现在对这种人的痛恨,总带着对自己的痛恨的缩影。
眼见着战火就要打响了,那将军已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沐筱萝的面前,甚至用带着挑衅的眼神将沐筱萝看着,那种目中无人,甚至是同之前沐筱萝刚刚制服了的那个将军如出一辙,沐筱萝大抵算是看透了,这些揭竿起义的人大抵都是自己内心的自信心太过旺盛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行,甚至膨胀到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境地上将所有的人都不看在眼中,可是就算是这样,却还是做着异想天开的梦,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会有一天登高跌重,等自己心心念念的美梦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破碎的那一刻,是不是会就此疯掉。
那男人的眼神中带着倨傲的轻蔑将沐筱萝看着,沐筱萝也报之以温柔的微笑,那眉眼弯弯的模样,笑容精致,更是显得她整个人都无比的温顺好看,是岁月时光积淀下来的沉沉气度。
“你倒是把每一步都精心的算计好了,你是故意的。”那将军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被人算计了,怒不可遏的将沐筱萝看着,甚至是伸出了手指将沐筱萝不屑的指着,那眼神中的控诉和恨色,那么的清晰,泾渭分明。
“承蒙夸奖。”然而沐筱萝倒是不是很在乎别人到底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将自己看着,笑容憨态可掬,却潜藏着森冷的危机,那一眼看上去,也带着一股股冷凝的味道,对面的男人猛的眯起了眉眼,看着沐筱萝好整以暇的军队,却犹豫了,于是迟迟不曾下令,就这样站在寒风当中,将沐筱萝看着。“你,不是喝醉了吗?”那将军眯着眼睛将沐筱萝看着,眼神当中,煞气纵横,沐筱萝坦坦荡荡的张开了自己的五指。“你是不是把对手都想象的太简单,像你们这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起义军,是不是都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能够坐上皇位,能后有治理天下的能力,然而你们连我这样一个女人都看不透,又凭什么说自己是正义之士,又凭什么说,自己能够取代我们的位置,去做治理天下的好皇上。”
沐筱萝浅浅的笑了起来,那眼神中的嘲讽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倾注在对方的脸上,那将军的呼吸一滞,整个人似乎都哽住了,也确实是被沐筱萝这一席话噎的有些无话可说。
“我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沐筱萝整个人栖身而上,瞬间就贴到了那个将军的身上,踮起脚尖,沐筱萝柔情万种的在那个将军的耳边轻声的说着。然而这一句话却气的那将军瞬间涨红了脸颊,一伸手便将沐筱萝推到了一边。“做梦!”那男人将沐筱萝恶狠狠的看着,然后缓缓的笑了起来。“沐筱萝,你以为人多就一定能决定成败吗?你未免也有些自信心膨胀了吧,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好一切,太痴心妄想了吧,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厉害,能够只凭借几丝唾沫星子就能够平定天下,就能够收归我起义军的五千军队,真的是太可笑了。现在你好好看看,你们的士兵还有哪一个有能够上战场的能力。”
那将军负手而立,似乎成败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已经不屑于看沐筱萝一眼,沐筱萝有些疑惑的缓缓转回了头,只见那些后加入她的队伍的新兵此时自发自动的组成了一个严谨有序的队伍,向着刚刚到来的对面的军队走了过去,两只军队瞬间融合为一支军队,那将军眼中的得意更加的明显了,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沐筱萝眼中的吃惊。
“很惊讶吧,对不对,惊讶我的士兵竟然只是假装投降,惊讶我的士兵为什么会排成队伍从你的队伍之中走出来,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知道什么叫做计谋吗?”那男人仰天大笑,似乎正在为了自己的成功而沾沾自喜着,也在嘲笑着沐筱萝的失算,然而沐筱萝在这一刻也轻轻的笑了起来,眉眼温柔的看着对面的将军那眼神中的得意。
“我不是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被你算计,而是很惊讶你的士兵怎么能够完好无损的走回去。”沐筱萝冷眼看着那些重新归队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因为沐筱萝的这句话全部都表现出来一丝茫然的味道。然而下一刻,他们原本毫无变化的脸上,就出现了青紫色的颜色,整张脸都在苍白和青紫的颜色中转换着,也全部都抱着肚子坐在了地面上。这一次,换沐筱萝不屑的笑了起来。笑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将军的眼眸中的那一抹不可置信和错愕。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的士兵戒备心真的是太轻了,估计也是受你们虐待的时间太长了。每只烧鸡的两只鸡腿里面都被放了药,然而两只鸡腿全部都给了新来的新兵。沐筱萝一字一句的,肃穆的宣布着这个事实,那个新兵的眼神中全部都闪过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却还是抵挡不住肚子里一阵一阵传来的疼痛,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此时再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将军低敛了眉眼在思忖着什么,然而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抬头将沐筱萝看着。“我明明见你也吃了鸡腿的。”
“将军的观察好细致啊。”沐筱萝这一句话,似乎是寒酸,也似乎是揶揄,总之那将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是十分的好看,然而沐筱萝却不是很在乎,反倒是笑靥如花的笑了起来,寒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带着红彤彤的红色。沐筱萝顾盼生情,每说一句话,都是风姿绰约的模样。“我们古人就流传过一句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将军你好像不是很了解我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百毒不侵的吗?”沐筱萝柔声的说着,弟妹瞬间的模样就好像在同自己最爱的心上人说着自己心底里的情话。沐筱萝在一起栖身而上贴在了那将军的身边。“我再说最后一次,我给你投降的机会。”
那将军低敛了眉眼,忽然有一种失败了之后的落寞,在他的脸上晕开着,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让沐筱萝都忍不住他是做了一场梦,然而那将军原本暗淡的眼,却在这一瞬间猛的亮了起来,手中一把刀,猝不及防之下插入了沐筱萝的小腹。沐筱萝确实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虽然向着一边闪躲了过去,却还是闪躲不及的被那把刀,狠狠的插入了小腹,在靠着右手的位置,有鲜血,从伤口处,一滴一滴的溢出来。
那将军忽然邪佞的笑了起来。“没能杀了你,真是遗憾,不过我猜,你倒下了,整个国家的顶梁柱是不是就倒下了。就算是不能得到这天下,我也一定要闹到这天下大乱。”那男人的眼神中不仅仅是有着一抹阴狠,甚至是有着一抹疯狂。将沐筱萝看着的眼神更是满满的都是杀戮的滋味,甚至是伸手将插在沐筱萝身上的匕首又这样拔出来,沐筱萝的身子就这样猛的顿了一下,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死死的要紧了牙关,甚至口腔中都满溢开来血腥的味道,沐筱萝抬头将站在自己面前的将军冷冷的看着,忽而缓缓的开口,声音之中略带着无情。“你这个疯子。”沐筱萝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捏在她手腕的穴位上,那男人的手劲一松,手中的匕首就这样落入了沐筱萝的手中。沐筱萝的手迅速的接过了那把匕首,更是毫不留情的朝着男人心脏的位置,一刀便插了进去。
这一辈子,她不容许任何人背叛她,欺骗她,任何人。
小伍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火光电石之间发生的一切,看着这她甚至无力阻止的一切,看着这甚至可以将他摧毁崩溃的一切。有一丝哽咽从小伍的喉咙见溢出,一发不可收拾的变成了嚎啕,看着沐筱萝的小腹上晕开大朵大朵艳红的血花。有血液一滴一滴的从沐筱萝的小腹处流淌出来,低落在雪白雪白的雪地里,甚至是将雪地里的雪都融化开来,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美,确实生命都在流逝的美。小伍几乎来不及估计自己腿上的不舒服,一抽身就扑到了沐筱萝的身边,将沐筱萝从地面上抱起来,那被沐筱萝捅了一刀的男人也轰然倒在了地面上,两个人的血交融在一起,甚至分不清是谁的血。
然而小伍却发现沐筱萝的血是不同的,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的那一刻是鲜红的,然而在沾染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干涸的时候就会变成暗红的颜色,暗红之中,甚至还带着黑。小伍手足无措的更加慌乱了起来,伸手去捂住沐筱萝还在仄仄流血的伤口,段峰也在这一瞬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挤到了沐筱萝的面前。将沐筱萝的伤口查看着,眉头也凝重的拧到了一起。
沐筱萝浅浅的笑了起来,伸手去抚开段峰眉心上的褶皱。“真奇怪,人怎么一遇见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把眉头皱起来,我也喜欢把眉头皱起来,可是当真是不好看。”沐筱萝心中清楚的很,因为她躲的及时,这一刀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如果楚承辉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十分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将这个伤口处理了,可是可惜的是,楚承辉并不在这里,他还在皇城里昏昏欲睡,甚至是一睡不醒,那长眠的模样,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让她就这样一直等到断肠。
“你的出血量有些多,这个位置也距离内脏十分的近。”段峰还在推敲着如何将沐筱萝的伤口处理了。沐筱萝却在这一刻缓缓的开了口。“缝上就好了,你缝上我就不会死,你要是再不动手,那我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沐筱萝甚至还在云淡风轻的同眼前的人开玩笑,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忧心自己的伤口,然而段峰却站在原地,迟迟的没有动作。
“我行医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将伤口缝上的荒唐事!”在段峰的眼底,沐筱萝大抵是一个疯子,而且是一个无法拯救的疯子,她的思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是人,不是一个破旧的麻袋,怎么能说用针缝上就缝上。
然而小伍对于沐筱萝却是足够的信任的,看着段峰迟迟的没有动作,小伍已经急了,一伸手就捏上的段峰的衣襟,似乎要将段峰整个人都从地面上提起来,眼眸中有毫不掩饰的威胁,似乎只要沐筱萝今天在这里出现了状况,那么小伍就一定会让段峰偿命。
“她说要缝上,你难道没听见吗?”小伍此时暴怒的已经红了眼眶,然而段峰就算是已经被小伍提在了手中,作为一个大夫的专业思维还是让他无法认同沐筱萝的说法,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将肚子缝上人就能活下来的。那都是给死人做的,要给死人留一个完整的尸体。
沐筱萝此时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不理会两个人的争吵,从怀中掏出了针线,那针还是仔仔细细的在一个小包中包裹着的针,此时还在烈烈寒风和寂静月色下闪着寒光,沐筱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裂开了一个大缝子,不断的有寒冬烈风呼啸着灌进她的身体里面,随着血液的流逝,在她的身体里面如同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在她的身体里面割裂着她的血肉。
“不!你不能那么做。”在医学历史上从来不曾实践过的事情,怎么能因为她的异想天开就这样加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可是沐筱萝的眉眼却是淡淡的,仿佛一丝都没有听进去段峰的话,而是将那针,直接穿透了自己的皮肉,沐筱萝原本就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此时此刻更加苍白了起来,那针带着冬天特有的冰冷,在她的血肉上穿过,加剧了她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