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恶罪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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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结束

夜幕落下,世界陷入黑暗。路灯亮起,成为仅存的光明。可这光明却是脆弱的,在黑暗的包拢中,它尽力闪烁。可光亮依旧微弱,无法穿破黑暗。而且,似乎因为这光的出现,黑暗积攒、汇聚,变得愈发浓重。慢慢地,黑暗有了生命。它可以漫无止境地伸展、可以歇斯底里地狂笑、可以贪婪丑陋地吞咽。而这微弱的光明成为了它最美味的食物。它笑了,露出满口獠牙。獠牙的缝隙中,一滴滴肮脏的口水汇聚在一起。它不停地吞咽着。那污秽的口水一滴不漏,是它最美丽的虔诚。这时,它停止了吞咽,因为它知道,下一口,就是这微弱的光明……口水不停地流出,它张开了嘴,如同无底深渊……

一瞬间,世界完全漆黑。何筱雅闭上眼睛,使劲摇头。那样子似乎有些疯狂。她想让她的世界出现光明,可睁开眼后,她的希望瞬间破灭。眼前依旧是黑暗。深不见底,广阔无边。哪里有光明?真的有光明?凛风狂卷着刮过,薄薄的衣服根本无法阻挡。冻结,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温热。可她的表情并没有显露痛苦,相反地,似乎有些享受。她笑了,笑容病态且扭曲。可慢慢地,这笑容变得暗淡,变得僵硬。她缓缓蹲下身体,一个简单的动作,时间却无比漫长。因为冰冷,身体似乎都背叛了她。费劲千辛万苦,她终于完成了这个动作。她微微一笑,似乎是为成功而开心,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呆滞。

而呆滞眼睛看到的,依旧是浓重的黑暗……

在那两个刑警来的时候,何筱雅想过很多。两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询问一些东西。可两人会询问什么呢?对于这个,因为不知道警方目前的进展,何筱雅猜到了无数的可能。这些可能一个比一真实,可却都不是事实……事实是她自己。这是何筱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她隐隐感到矛头已经指向她了。她本以为这只是错觉,是自己的幻想。可她错了,而且错得彻底。

那时的一切,已经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看透了……

何筱雅站起身,冷风中,她微微颤抖着。她咬着牙齿,面部肌肉紧紧绷起。面容也因此而变得僵硬无比。不仅仅是僵硬,还有苍白与扭曲。她本以为黑暗不会结束,可这时,眼前的黑暗像湿了的水墨画,缓缓褪色。光明出现了!可依旧是路灯的灯光。微弱,微弱,还是微弱……何筱雅缓缓迈动脚步。似乎是寒冷的缘故,街道上空无一人。不仅仅是这条街道,这个世界似乎也是这样。她直直地往前走,混沌的大脑思考着并不存在的目的地。这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脑海里。

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人在呵护和保护她。她人生中无数的温暖都是这个人给予的。这些温暖是永不枯竭的河流,滋润着她干裂的心田。这个人为她奉献了太多太多,可在这个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选择了逃避。虽然后来,她舍弃了逃避,并且焦急地意识到要为原来的逃避补救。可那时已经晚了。母亲已经自杀了……

一直以来,母亲就是她的世界。所以在母亲去世后,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

那时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在黑夜中,她孤独前行。旅途似乎永无止境。她祈祷着时光可以倒流。这样她或许能阻止母亲的自杀。而如果真的做到,那么后来的很多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而她现在的生活也可能完全不同。可这只能是妄想!时间不可能倒流,历史的长河必定掩埋过去……可她也是知道的,知道这是妄想,知道一切不能挽回。可她控制不住呀!她忍不住去想这些,忍不住去懊悔、去痛恨,忍不住去悲伤、去痛哭。她把自己投放进无限循环的痛苦中,现实没有任何的改变,可她的心却添了无数的伤疤……

世界的崩塌,一部分也是因为之前的支离破碎。那是大二的时候,她回到了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得以偷听到父母的谈话。这更多的是因为好奇。因为她的家庭一直非常冷淡,父母之间的谈话可以说几乎没有。那时两人都很激动,可回家却是一脸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两人在隐藏这次谈话,可她是知道的。而且谈话的内容,她永远都忘不了。对她来说,这内容就像是一颗飞速穿梭的子弹。子弹不断旋转,直直射入了她的心脏。刹那间传来的痛苦让她全身痉挛。但这只是第一秒。在那之后,子弹残留了下来……

何筱雅缓缓摇头。再想下去,并无意义。从父亲死亡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开始了。她没有机会后悔,她也从没想过后悔。一切就该是这样。此时,她的眼神失去了呆滞、失去了悲伤、失去了所有负面情绪的表达。这眼神显露的,只有坚毅。犹如钢铁。

何筱雅抬起头,望着昏黄的路灯。这光线确实微弱,但也是足够的吧……它可以照亮她的一方世界,虽然周围都是黑暗,但这一方世界是光明的。她本以为她的世界应该全是黑暗,但似乎并非如此。原来她也可以与光明相伴。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守护这一份光明。但她可以做到吗?她可以与光明相互拥抱吗?

她不知道,她也无法知道。光明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奢求呢……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应该做些什么的。对于这,她早就有了答案——画句号。给所有的一切画一个句号。

那时是开始,现在就是结束。

何筱雅转过身,迈动了脚步。流浪应该结束,她该到属于她的地方了。这时,又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脑海。是她的妹妹。妹妹转过身望着她,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看到这样的妹妹,何筱雅也笑了。

冰冷的面容尽显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