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丽的眼皮跳了跳。
天啊,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眉目如画的妖孽般的男人。
吴王楚施然!
是他!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天丽抓紧了身下的被子,手指深深嵌进锦被之中。床因为她的动作而有细微的颤动,浅蓝的纱幔无风自动,影影绰绰。
她顿觉六神无主,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慌乱之中就想跳下去消失得越远越好,只是,他就睡在她的床边,别说她目前重伤在身,就是全身健康的她也是没有办法不惊动他而跳过他的身体的。虽说如此,还是得试一试的不是吗?
她轻轻地,试图慢慢地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地爬起来,手一撑到床便感觉到全身肌肤都痛得要死,或许是伤口被拉扯到了也说不准。天丽想了想,牙齿咬紧下唇,将那快要出口的呻吟和痛呼咬碎在齿间。
只是这么一动间,纱帐在空气中悠悠飘荡着,轻轻浅浅地拂在了楚施然的脸颊之上。很快,楚施然的呼吸静了静,同时睫毛也颤了颤,似是很快便要醒来。
天丽见状手臂一软,身子马上躺回原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的整张脸盖住,闭上眼睛假睡。
之后便听到了楚施然起床的声音,被子滑了开去,有人坐了起来,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他似乎走到了跟前,床板微微陷了下去,有细微的声响,眼前光明被挡去大半,想必是他坐在了床边。
“怎么还不醒呢?”他自语道,“容若说的不碍事的,怎么到现在还没醒?看来这个大夫不行得换一个了。”
天丽心里便有些不安起来,这时是要醒过来吗?可是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呢?她正在矛盾挣扎的时候又听得他在说:“你干嘛就一定得杀他呢?我找他问过了,他说婉柔的死不是他造成的,他没有害婉柔。”
“就是他害的!”她便再也装不下去了,猛然张开眼睛说道。
楚施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道:“哟,醒了半天了干嘛还装睡?那事情考虑好了没有?该给我答复了吧?”
“什、什么事?”她装糊涂。
楚施然并不打算放过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反问着:“这么健忘吗?才过了一天而已,或者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天丽只觉心中寒意更甚,烦闷纠结,她闭了闭眼,沉默着。
如果,没有那年的事,听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应该是会非常感动的吧?如果没有那一年的零落污浊,她定会欣喜若狂地答应他的吧?
可是,只是如果。
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
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那些珍而重之的女儿心意,那颗曾经骄傲高贵的女人心,早已随着那一年的城破化为森森白骨,被碾得粉碎。
天丽,你一定要幸福哦。
幸福?呵呵,我还会有幸福可言么?我的生命,已经毁灭至此堕落至此,婉柔,你觉得这样的我,还会配有幸福吗?那些事,他一旦得知……
所以,还是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就这样吧。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纷乱情绪,语气平静:“不必了,等你杀了他之后再来找我吧。”
楚施然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你还跟我谈条件了?!”
“对,就算是吧!”她已经豁出去了。
楚施然的脸黑了大半,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她搞没了,心中极度地不爽,语气便更加不善起来:“你凭什么就认为本王会答应呢?本王想要得到哪个女人都是易如反掌,你别不知好歹了。”
“就算是不知好歹吧!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做到了就来找我,做不到就不必来了,正如你所说,你的女人多如牛毛,不在乎少这一个对吧?没什么事的话王爷您还是走吧,不然又要给奴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你……”楚施然你了半天便没了下文,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后便生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