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将手指搭在天丽的脉上,眉头紧锁,深深的皱纹挤成了一个个“川”字。好半天,从他那老迈的嘴中吐出一声叹息。
“怎么样?”商景华问道。
老头子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由商景华引着到了屋子另一角,坐好之后大夫正色道:“尊夫人血虚,肝郁,痰湿,湿热,血瘀,此乃宫寒之症,信期不规律,每个月都会觉腹痛难忍,是不是?”
商景华眼神黯了黯,其实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却听那大夫继续着:“夫人这身子,怕是很难孕育子嗣。”
商景华的目光朝床上飘过,她已昏睡,脸色仍是苍白如纸,似是在极力隐忍痛楚一般,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冷汗连连。
他移开目光,神色黯然地道:“哦,是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头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子,道:“恕老夫医术不精,原因自是很多,许是先天的,许是后来受了什么重创。惟今之计,好生调养兴许会好起来。”
商景华苦笑着:“多谢。请先生开些药,好歹为她减轻些痛苦。”
老头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天丽突然病发的消息让同住这家客栈的人起了好奇心,有的特地从床上爬起来向地字三号房看去,无奈人家大门紧闭,也没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只得怏怏地回去睡了。有的看着那老大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有的则四处打听地字三号房的客人是谁长得怎么样云云。
因着商景华和孟天丽两人容貌非常上等,他们来到镇上的时候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重视,晚上住店又这么闹了一场,于是当第三天他们离开镇子回村的时候,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小娘子是谁?长得可真是水灵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倚在栏杆上,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丽渐渐走远的背影,问道。
“是啊!比我们镇子上最漂亮的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呢!以前都没见过呢,呃,应该是新搬来的,小的这就去查探!”
天丽回到家里仍觉有些不适,一连几天便恹恹地躺在床上,商景华忙前忙后,对她照顾得极为细心。天更冷了,离过年也越来越近,商景华将天丽照料好了便出门去打猎。起初几天,村里的女人们偶尔来探望一番,并陪着天丽聊天,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寂寞。
腊月二十日,小年。家家户户都忙得很,便没有人来串门子。天丽养得差不多了,起了床忙碌着过年的事宜。
“今天不要出门了吧,留在家帮我,好不好?”天丽唤住刚要出门的商景华,道。
商景华闻言顿了顿,转了身看着她仰起的脸,道:“我很快就回来。豆子泡在那里不用管知道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磨。”
天丽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很贤惠地帮他整了整衣服,温柔地说:“那你快点回来。”
“好。”他抱了抱她,低头在她脸颊印上一个吻,出门去了。
当他走出院子后脸上那温和的神情便瞬间荡然无存,他神色冷凝,目光凌厉泛着杀气,健步如飞地往山中而去。
商景华的身影刚刚隐在山林之中,便有数十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靠近了那间院子。这些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竟然是有些武功的人。十来人奔跑得非常快,也很轻,他们分成两队,呈扇形将小院包围,整个过程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然后在路的尽头,一个衣着十分富贵的男人款款而来。
隐在一棵大树之后的商景华眸子缩了缩,霎时布满寒冰和杀气。随后,商景华从大树后走出来,抬臂,举起弓箭,向着远方那男人瞄准,弓箭拉满,松手,箭离弦,带着强劲的戾气,呼啸而来。
箭矢在半空中划出它强势而优美的弧度,如同一颗被抛起的石头,划破空气,直直地钉在地上,险险地擦过那男子的脚,箭端深深没入泥土,离那人的脚只有一寸的距离。
情势陡转,众人齐齐看过来,随着男人的目光望见了站在二十几丈之外的商景华。
商景华立于山石之上,一棵大树之旁,向着众人做了一个挑衅和蔑视的手势。
众人立马奔了过去,很快便也隐入山中,商景华站在那里不动,等着他们上前将他包围。
一刻钟之后,商景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手中提着三只灰色的兔子,气定神闲地下山,回了自家院子。
“丽儿……”
天丽听到院落外的声音,笑盈盈地奔了出去,开门。
“这么快啊?”目光瞥见商景华手中的兔子,惊叫着道,“哇!活的吗?好可爱!”
商景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小的那只可以给你养,大的那两只腌好过年吃。”
天丽关好院门,张开双臂扑上去,宛若一只轻盈的蝴蝶落在商景华身上。她双臂勾着他的劲项,抬头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道:“夫君你真好,真好!”
“是吗?”商景华手中的东西骤然掉落地上,他紧紧拥着她的身子,滚烫的吻雨点似地落在她小巧的鼻尖,清丽无双的脸颊,最后落在那粉嫩的鲜艳润泽的唇上。
他轻轻地舔过,一寸寸一层层地吻过,唇瓣碾压着唇瓣,犹如落花在她唇间轻柔地、一层层地铺开。
她贴着他和身体,感觉到他的炙热,脸瞬间火一般燃烧起来。她轻轻地推着他,趁着他离开她唇边的空隙悠悠地道:“夫君……夫君你不是说要磨豆子的吗?”
商景华将额头抵住她的,努力平息着身上的燥热和急促的呼吸,很久很久之后,他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白净的脸庞,声音粗嘎:“丽儿,什么时候才能……我想你想得紧……”
似是感觉出她的颤抖,他睁开双眼,轻轻一笑,道:“是不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
天丽摇摇头,却是一直仰着头,有些傻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她的目光纯净似山泉,晶莹似琉璃,眸子华丽得如同被天山万年积雪融化的池水所浸润的黑珍珠。她就这般看着他,柔和而幸福。
真是绝美得让人窒息和心颤啊!
他略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道:“丽儿,无论如何,请记住,我爱你。是真的真的……爱你。”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今后会如何,我会一直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