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明白,也理解,但是却无法接受,很多事情,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在自己看来,不过是寻常,然而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便是再有苦衷的事情,都无法接受,无法原谅。
因为,伤的是自己的心!心若是伤了,便是再小的事情,却也会成为无法化解的结!
雪暖汐一直站在了司慕涵的身后,心在踏进了寺庙之后,却也紧张起来,一路上,涵涵都没说来承安寺做什么,虽然她说过不会杀自己的生父,可是她又会如何做?
还有,待会儿若是程氏见着了遗弃多年的女儿,又会如何反应?
而涵涵……
是不是也会伤心?!
住持随着几个僧人走进了大堂,“不知贵人来访所为何事?”
司慕涵闻言,转过身来,“大师可是承安寺的住持?”
“正是。”住持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司慕涵,便没有多余的打量,“夜间山路难走,若是贵人不介意,便在寺中暂歇一夜。”
“我并非前来借宿。”司慕涵沉声道。
住持念了句佛语,微笑道:“贵王一路风尘,暂歇会儿亦是无妨。”
“大师说的没错,只是可惜,我并无这福气。”司慕涵回道。
住持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贵王言明来意。”
“我来寻人。”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声音显得有些僵硬,“我来寻一个十七年前来此俗姓为程之人。”
住持微微一愣,目光随即认真地打量着司慕涵,良久不说话。
雪暖汐握紧了司慕涵的手,心中的紧张更紧的严重。
司慕涵坦然地面对住持的打量。
许久之后,住持方才结束了对司慕涵的打量,“不知贵人为何来寻此人?”
司慕涵合了一下眼帘,“他欠我一份情,如今,我来讨!”
住持沉吟会儿,念了一句佛语之后,道:“绝尘大师已然出家,尘世的一切恩怨情仇,已然成了过眼云烟。”
“绝尘?”司慕涵听了这个法号,却忍不住嗤笑一声,然而片刻之后便敛去了这情绪,淡淡地道:“我只是想请住持前往通报一声而已。”
住持看了她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如此,便请贵人稍等。”随后,便转身走出了大堂。
司慕涵闭上了眼睛。
雪暖汐见状,低声唤了一声,“涵涵……”
“绝尘?隔绝红尘一切?他倒是逍遥自在!”司慕涵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雪暖汐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司慕涵没有在说话,只是眼眸冰冷地看着门口,身体一点一点地僵硬。
后院禅房
程氏一如往昔一般跪在了佛祖面前念着佛经,可是这一晚,却不知为何,心莫名的躁动,便是这段日子,他无法再用佛经来安稳自己的心,但是却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躁动不安。
恰在此时,禅房的门被人敲了几下。
程氏的心本就躁动,如今又见有人来打扰,怒意便涌上心头,“何人!?”
门外的住持听了这道染着怒气的声音,长长叹息一声,自从先帝驾崩之后,绝尘的心,就再也未曾平静过,或许,真的到了他离开承安寺的时候了,住持开口说了句话,表明了身份。
程氏听出了竟是住持的声音,便深吸了口气,让他进来。
住持推门而进。
程氏闭上了却假装平静地继续念着经。
住持走到了他的身后,“方才寺中来了几个人,言明要寻你。”
程氏念经的声音骤然停止,眼帘也倏然睁开,那双黑眸中,溢满了惊慌。
“那年轻的女施主说,她是来向你讨一份情。”住持如数复述了司慕涵的话。
程氏手中的佛经在住持的话说完之后,随着一声轻微的撕裂声而散落在地,他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惊慌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住持念了句佛语,“若是没猜错,那年轻的女施主便是当今的陛下,你的……”
“够了!”程氏猛然站起身来,打断了住持的话,面容因过度的惊慌而显得有些狰狞,“你便是要赶我走,也无需这般做!”
程氏不相信司慕涵会自己找来,若是她心中还认他这个父亲,便不会登基之后就不曾来过,甚至连先前被先帝派来承安寺中监视保护他的人都在先帝驾崩之后被调走了,若是她真的有心认她这个父亲,那就算碍于身份而无法将他的身份公告天下,被一些事情阻碍住了不能前来看他,也不该这般的不闻不问,若不是她恨他这个父亲,那便是先帝根本便没有将他存在一事告诉她!
程氏断定了,是住持派人去告诉了司慕涵,将人请来带他走。
承安寺的存在便是为了困住他,若是他走了,承安寺内的所有人也就自由了!
程氏没有勇气面对那个被自己遗弃了十多年的孩子,便不断地将注意力灌注在了这些不重要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去将人请来,也没有人能将她请来,一切皆是命数。”住持叹息一声,“当年你执意出家之时,师父便说过,你尘缘未了。”
“够了!”程氏不愿意听住持的话,此时他整个人几乎是处在了惊慌失措的状态之下,根本便听不进任何的话,也已然不像是一个出家人,或者,他从来便不像是一个出家人!“你凭什么说我尘缘未了?我比你还早来到这个承安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尘缘未了?若是没有人将她找来,她如何会出现?她如何会将我的存在告诉她!她便是死了也不让我好过,如何会愿意看见我们父女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