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善道了一声不敢,随后引领众人将小轿抬往西苑的东侧雨楼,初侍虽然位同侍人,但是却是如侧君侍君一般上了皇家玉牒,因而惯例准许住在西苑。
只是在看见蜀羽之一身大红牡丹锦绣袍走出轿子之时,她轻轻地蹙了蹙眉。
蜀羽之头上并未披着轻纱,露出了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庞,他抬头看向门口上方挂着的牌匾,轻轻地呢喃着一声,“雨楼?”
牌匾上的字锋芒内敛,浑然天成!
“牌匾乃殿下亲笔所写。”章善低头道,“请羽主子进屋。”
蜀青连忙扶着自家公子进了屋,临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章善。
章善恍若未见,吩咐候在一旁的两个小侍:“好好照顾羽主子。”
“奴侍遵命。”那两个小侍恭敬地道。
章善隔着门对着里头说道:“殿下晚些时候就会过来,羽主子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吩咐下人。”
屋内传来蜀羽之清淡的声音:“多些章总管。”
章善躬身道:“小的告退。”随后离开了西苑,往前院的书房走去。
蜀羽之缓缓地环视了屋内的装饰,发觉竟然比起他在蜀家的雨阁还要好,十六殿下?她为何要对他这般的厚待?
是因为母亲吗?
只是想起了多日未见,连他上轿之时也未曾出现的母亲,神色黯然了下来。
蜀青见状,以为他伤心难过,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公子,她怎么可以这般对你!”
蜀羽之走到大红的喜床前坐下,一如几日来教养宫侍所调教的那般,“奶爹,如今她已然是我们的主子,这话莫要再说了。”
蜀青心里明白,但还是不忿,“她即便是看在家主份上,也不该这般折辱公子啊!”
“奶爹,你错了。”蜀羽之低头叹息道,“她不是在折辱我,而是……要断了我与蜀家的一切联系。”
蜀主子与羽主子的区别,就在于他不再带着蜀家的姓氏。
羽主子只是十六皇女府的羽主子,从此与蜀家再无关系。
这就是她要告诉他的吗?
“公子的意思是?”蜀青不甚明了,但片刻后就明白了过来,“公子是说,她不想公子和蜀家再有联系?!”
“奶爹莫要担心。”蜀羽之笑了笑,“她既然这般做了,那代表她还是愿意光明正大地告之我她的心意,也代表,她接受了我这个不祥的初侍。”他静默了一下,继续道:“奶爹,如今我已经是她的人了,她好,我便好。”
只是他却未曾想到,外人传说中一向温和的不存在般的十六皇女竟是这样一个果决之人。
书房内
司慕涵正立于书桌上,安静地练着字。
章善敲门而进,禀报道:“启禀殿下,羽主子已然安顿下来。”
司慕涵低头应了一声,手中的笔未曾停顿片刻。
章善垂首:“殿下,小的还有一事请示。”
司慕涵放下笔,抬头看着她,“何事?”
“如今府中已经有了后眷,小的乃女子之身,不方便进入后院。”章善肃然道,“府中需要一个可以管理后院之人。”
司慕涵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本殿记得你说过,如今你的主子只是本殿一人而已。”
“小的不解殿下的意思。”章善面不改色地道。
司慕涵冷笑一声,“父君在宫中多年,虽然并无多大权力,但是若是想在本殿的府中安插一两个人也未必不能做到。”
章善抬头道:“殿下,章善并非徳贵君之人。”
“本殿说过,不过问你之前是谁的人。”司慕涵神色清冷地道,“即便你真的是父君的人,本殿也不会责难于你,因为本殿很清楚,父君这是为了本殿好。”
章善平静地道:“殿下,小的所提之建议并未逾矩。”
司慕涵笑了笑,“你可知本殿为何不留下父君派来的安儿?”
“小的不知。”章善回道。
司慕涵看着她,“父君不喜蜀羽之,他将安儿送进来是什么意思本殿很清楚,只是本殿却不能接受。”
章善安静地等待着她的话。
司慕涵沉下了脸,一字一字地道:“本殿不会让本殿好不容易得到的家成为任何人的战场!”
章善眼眸倏然一缩。
司慕涵直视着她,“如今,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章善低着头,回道。
司慕涵勾嘴角:“本殿希望今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顿了顿,又道,“至于后院一事,你先将情况整理好,三日后,将后院的管理之权交到了羽侍人手中。”
章善诧异:“殿下,羽主子只是初侍,历来没有……”
“这是本殿的地方,自然该有本殿做主!”司慕涵眯眼道。
章善迟疑会儿,然后点头应道:“是。”
这时,门房来报:“启禀殿下,十三殿下和十三正君前来恭贺殿下之喜。”
司慕涵挑了挑眉,对章善吩咐道:“迎客,开宴。”
“是。”
依照惯例皇女初侍进府一般都会摆宴,招待一些近亲好友。
司慕涵犹记得当初宁王初侍进门之时,足足摆了三日流水席,当然,那是蕴君还在,圣宠正浓。
然而今日,十六皇女府却只设了一围酒席。
司慕璇领着正君步入大厅旁的花厅,便见司慕涵正欲出来迎接她。
“皇妹见过十三皇姐,十三皇姐夫。”司慕涵迎上前,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