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秦垂着头,没有回答。
水墨笑沉吟半刻,微微敛了笑意,“你能够留下来陪伴大师,本宫心里很高兴,不过,既然留下了,不管初衷是什么,本宫都希望你能够安心留下,也希望你能够尽快调整好心情,大师年纪大了,很容易受身边人情绪的影响,你若是一直这样低落难过,他心里也会不好受,甚至会自责,毕竟,你是因为他方才留下的。”
程秦抬起了头,有些呆愣地看着水墨笑。
“你也不必害怕本宫,你是大师的晚辈,也算是本宫的晚辈。”水墨笑继续道,“不过因为大师的身份特殊,你往后在宫里只能以宫侍的身份在大师身边伺候,至于原因,本宫想你母亲也该跟你说过了。”
“……是。”程秦低下了头,溢出了一个字。
水墨笑没有强迫程秦一时半会便要缓过情绪来,“虽然是宫侍身份,但是你放心,你只需要在大师身边陪着大师,其他的事情,你都无需去做,等多些日子,本宫便会寻几护好人家让大师和你挑选,将来你出嫁了之后,便可以褪去宫侍的身份,不会让你当一辈子的宫侍的。”
“是……”程秦还是只应了一句话。
水墨笑对于程秦的反应也并没有不满,与当日被他吓得说不出话相比,如今他能够这样已经是很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让人送你回佛堂吧,宫里面规矩很多,你又是新进宫的,过几日本宫会让人去教你一些宫中的规矩,你学学,往后也好在宫中走动。”
程秦仍旧是答了一个是字。
水墨笑看了看他,最后便吩咐随行的宫侍送他回佛堂,而自己便往交泰殿而去,跟司慕涵禀报程氏两老归乡的情况。
这些日子司慕涵一如既往的忙,忙完了接任钦差便又是东面的军队布防调动。
如今这事也进入了轨道了,又将近五月,水墨笑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劝司慕涵去南苑那里修养一段时间。
到了交泰殿之后,说完了程氏两老以及对程秦的安排之后,水墨笑便提出了这件事。
司慕涵却没有答应,“这事再过些时候再说吧。”
“如今东面布防的事情不已经进入了轨道了吗?”水墨笑自然不会就这样作罢,“陛下,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但是人的身子却不是可以毫无节制地折腾,这几年来,你有几日是清闲的?如今几个皇女都已经成年了,太女更是立了,朝中的大臣也都可以帮的上手,陛下何不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她们去做?”
“便是因为太女方立,朝廷方才不可以出乱子。”司慕涵没有训斥水墨笑干涉朝政,她知道他心里是真的关心她。
水墨笑继续道:“臣侍知道陛下担心太女,可是,太女将来既然是要继承皇位的,那便该早些历练,陛下当年比太女还要年轻一些,不也是……”
“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司慕涵打断了水墨笑的话,神色有些怅然,“当年即便朕知晓先帝的所为是为了历练朕,可是,朕却对她仍旧是有所责怪,朕不想让太女如同当年的朕一般,如今的情况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况且太女……”
她的话没有继续下去。
水墨笑蹙了蹙眉,“太女怎么了?”
“太女的心魔比之当年朕的,更甚。”司慕涵垂下了眼帘缓缓道,“若是朕无法帮她摧毁这个心魔,恐怕将来……”
“心魔?”水墨笑愣了愣,“陛下是说……”
司慕涵没有回答水墨笑的问题,端起茶杯喝了口气之后,便岔开了话题,“朕明日有些闲时,你准备一个小小的家宴,让人将琝儿一家子叫进宫和朕说说话。”
水墨笑也没有继续纠缠上一个话题,点了点头,“也好,孩子们也似乎很长时间没进宫了。”
“便只叫琝儿一家便可,其他的孩子,等些时候再来吧。”司慕涵却道。
水墨笑一愣,“只是琝儿一家?”
她这般做自然不是偏心,可是,为何单单是琝儿一家?
“嗯。”司慕涵点头,随后便起身,“朕还有些折子没看完,你先回去吧。”
水墨笑见她如此自然是知晓她不想继续往下说,垂了垂眼帘,随后起身道:“那臣侍先告退,家宴的事情,陛下放心,臣侍会准备好的。”
“嗯。”
次日一大早,水墨笑便让人去三皇子传了旨意,随后,司以琝、李浮带着李乐便进了宫,在进宫的路上因为有李乐在旁,司以琝和李浮都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仍旧是不安。
虽然旨意是来自朝和殿的,但是传旨的宫侍言语当中也是清楚地表明了父后让他们进宫是受了母皇的旨意。
母皇以前从未这般让他们进宫过,而且还是单独让他们一家进宫。
司以琝这些时间累计的不安达到了最高点。
在进了朝和殿之后,便寻了一个借口将李乐扔给水墨笑,便将李浮拉到了自己以前的住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你不是上去找人打听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母皇起疑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司以琝几乎要疯了。
李浮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三皇子……”
“你不要碰我!”司以琝挥开了她的手,虽然满腹的愤怒,但是却仍旧是压低了声音,担心被别人给听见了,“别以为那晚上我做了那件事你便可以这样对我!”
李浮一愣。
“那晚上的事情纯粹是我喝醉酒了!”司以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既然说开了,他也咬着牙给说完,“我根本便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喝醉了酒罢了,我告诉你,我恨那个人,可是也恨你!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不会再给机会你伤害我们父女!若是我发现你做出任何一丝不轨的事情,我定然取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