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斯儿与他,你会选择我们父女对不对?”庄家正夫继续问道。
庄铭歆更是不解,“到底……”
“你和他已经过去了这般多年了……我知道当初你心里只有他……我也知道,即便我们成婚之后,即便他嫁了人,你心里还是有他,所以当年放才会为了他……”
“够了!”庄铭歆脸色忽然间变得很难看,她已经猜到了他话中的他是谁。
庄家正夫凄然一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他抢什么,我也知道不管是出身还是其他任何一方面,我都及不上他!可是我方才是你的正夫,斯儿方才是你的女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庄铭歆绷着脸道。
庄家正夫眼角处滑落了一滴泪,“我没有资格去恨他,我只想保住我的家,保住我的女儿……”
庄铭歆见他落泪,脸色不禁缓了一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云儿,告诉我,今日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家正夫脸上的泪多了起来,“他居然这般利用我这般利用斯儿……大皇子病了……是他……是他算计的……为了打击凤后……”
断断续续的,庄家正夫将一切都告诉了庄铭歆。
而庄铭歆听完了之后,眼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可是,却没有庄家正夫这般震惊,这两个月宫里面的情况她也听说了,而且,在她的心中,在他的记忆当中,身为蒙家的嫡子,蒙家主夫调教出来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而这般对待庄家……以他的身份,也并没有错。
庄家正夫看着妻主这般反应,心里的不安更加的严重,“你还是会帮他对吗?”
庄铭歆双手握紧了他的双臂,面容转为了严肃,声音也是低沉,“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是庄家的少主,将来庄家的主人,我身上肩负着的是庄家的未来,庄家的百年兴旺,我所做的一切,只会为了庄家,而你和斯儿,一个是我的正夫,庄家未来的主夫,另一个是我的嫡女,我的继承人,你们与他之间没有可比性,也没有可以做出选择的余地!”
庄家正夫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你会站在我和斯儿这一边的对不对?”
“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人。”庄铭歆认真地道。
当初的那份情谊或许还在心底留下了印记,可是当年他没有因为那份情而做出伤及庄家的事情,如今更加不会。
取舍一事,她选的只会是庄家!
庄家正夫心头猛然松了,伸手仅仅地抱着眼前的女子,这般多年了,这是他从她口中听见的最为心安的一句话,“我发誓,往后,我不会再因为当初的事情为难你,也不会在折腾你的那些夫侍和孩子,只要你心里一心一意向着我和斯儿,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出让步!”
即便她心里从未爱过他,即便她心里始终有着那个人的影子,可是只要她愿意做到她的承诺,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如同当年他初嫁她一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庄铭歆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安静了拥着他,而眼眸却在此时微微眯了起来。
豫贤贵君这般做,便是不会让庄家置身之外,将来的夺嫡之争,庄家看来也无法独善其身,上一次的储位之争庄家虽然参与,但是介入的却不多,而且,那时候也是先帝示意,可是如今却完全不同,若是成功了,那庄家自然会好,可是若是失败了,那庄家面临的便可能如同当年的蜀家以及水家一般的命运!
她该好好想想如何保住庄家!
流云殿
司以佑的住处的寝室内
床上,蒙斯醉靠着床头坐着,而怀中躺着已经沉睡了过去的司以佑,他整个人蜷缩在了他的身旁,便如同小孩子一般。
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了,虽然不严重,但是看着那白色的纱布却还是觉得心惊。
而便是睡着,他的神情却还是弥漫着痛楚之色。
蒙斯醉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便是睡着了,心里也还是在难过吗?
忆古端着新做好的吃食进来,小声道:“主子,奴侍让人做了一些宵夜,您可要用些?”
蒙斯醉缓缓抬起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忆古,本宫真的做错了吗?”
忆古一愣,沉吟半晌之后方才道:“奴侍只是知道,主子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并不开心。”
“开心?”蒙斯醉凄然一笑,“本宫没想着会开心,本宫只是想着,本宫一个人痛苦,不如拉上他们陪本宫一块儿痛苦……”
“主子……”
“可是没想到最后……陪着本宫痛苦的,却是本宫的儿子……”蒙斯醉缓缓说道,带着尖锐的自嘲。
忆古想安抚几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去吧,本宫想静静。”蒙斯醉开了口。
“是。”
“去查查,佑儿是如何知道的。”蒙斯醉忽然又问。
“奴侍已经查过了,下午的时候,二皇子去过正殿的暖阁,应该是听到了主子与奴侍的谈话。”忆古回道,下午之时,主子和他说过了大皇子的事情,也商议过了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蒙斯醉手顿了一下,却没有继续开口。
忆古看了会儿,然后行礼离开,“奴侍告退。”
皇宫的夜寂静的可怕,仿佛一直张大了血盆大口的的猛兽,欲将一切都吞噬干净。
而在这样的夜中,却有三人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蒙斯醉一反过去两个月缺席每日朝和殿请安的规矩,第一个到了朝和殿,水墨笑得到了宫侍的禀报之后,冷笑一声,更衣前往。
他以为蒙斯醉是来挑衅的,可是,蒙斯醉却向他提出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请求。
“你要去南苑?”水墨笑眯着眼睛盯着他。
蒙斯醉端着茶杯慢悠悠地道,虽然没有昨日的对峙,可是却也没有以前的谦和,“凤后没有听错,臣侍的确是这般说的。”
“怎么?怕的落荒而逃了?”水墨笑讥笑道,不过话中虽然这般说,心里却不是这般想。
蒙斯醉笑了笑,“凤后非得这般想的话那便当是吧。”
“若是本宫不允呢?”水墨笑冷笑道。
蒙斯醉搁下了茶杯,“凤后应该知道,此时此刻,便是没有凤后的准许,臣侍还是可以达成所愿,昨日凤后不是说了,陛下连臣侍谋害皇嗣都能容忍,自然不会拂了臣侍出宫散心的心愿,而且,臣侍去了南苑,不就是给了凤后重整旗鼓的机会了?这般好的机会,凤后岂会放过?”
“你以为你在宫中,本宫便真的斗不过你了?”水墨笑有些恼了,不过心里更多的便是疑窦。
蒙斯醉还是那般笑着,缓缓站起了身,“臣侍不过是过来知会凤后一声,以免凤后威严受损,如今话说完了,臣侍便告退了。”
“你——”水墨笑气结。
蒙斯醉恍若未闻,微微行礼,便转身而去。
水墨笑咬紧了牙关,半晌过后方才一字一字地下令,“去吩咐内务府准备,送他去南苑!”
他倒要看看,离了宫,他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流云殿内
司以佑听完了蒙斯醉的决定之后,差一点摔了手中装着清粥的碗,他呆呆地看着微笑着的父亲,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只是言语中却还是不确定自己听见的话是真的,“父君……是真的吗?真的吗?”
父君带他去南苑,那便是愿意不去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蒙斯醉温和地笑着,“父君说了,那自然便是,这些日子不管是父君还是你,心情都不好,总是这般闷着,便是没有病也会闷出病来的,便权当散散心,虽然如今还未曾入夏,但是往年都是夏季去的,换换时节过去,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司以佑满心的激动,“父君……那……母皇……父后……”
“方才父君已经请示过了凤后了,凤后同意了。”蒙斯醉回道。
司以佑脸上的笑容更是激动,“父君……父君……”
“你还没说愿不愿意陪着父君前去了。”蒙斯醉笑着问道。
司以佑点头,“儿臣去,父君,儿臣去!”
“那便快些用早膳吧,用完了早膳,我们便出发。”蒙斯醉笑道。
司以佑连忙点头,然后低着头以极快的速度喝着碗中的清粥。
“慢些吃。”蒙斯醉温和地说道。
“嗯。”司以佑点头应了一声,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是却还是难掩既调动。
蒙斯醉安静地看着儿子,蔓着慈爱温和之笑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异色,出宫是为了儿子,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便这般输了!
日子,还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