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转过身,微笑道:“不相信我的人,从来不是陛下,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了,便是我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你们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我装,如此,我为何不能做出改变?”
蜀羽之盯着他,眸光冰冷如刀。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也知道你们为何不信我!”赵氏神色也似乎染上了冷意以及怒意,“你们不过是担心我回来抢了陛下罢了,即便我有再过的证据证明自己,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因为你们压根儿不想我回来!”
说罢,不等蜀羽之反应,便转身往前进了御书房。
蜀羽之站在了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入夜。
风雪依旧肆虐。
司慕涵从延安殿内出来之后便去了佛堂。
佛堂内。
程氏依旧跪在了佛像面前敲经念佛。
见着这般情形,司慕涵平静的眉宇不禁泛起了波澜,挥手让众人退下之后,便缓步走到了程氏身边,“父亲。”
程氏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儿,微笑道:“来了。”
“自从柳氏出事之后,你便一直这般。”司慕涵看着他,“如今天寒,你的身子受不了的。”
程氏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我没事,别担心。”说完,便往一边的桌子走去,“坐吧。”
司慕涵沉吟会儿,随后坐下。
程氏拿起了旁边火炉上烧着的水壶,安静地为她泡着茶,“这菊花茶是前几日凤后派人去承安寺取的,是采后山的野菊晾晒而成,虽然及不上宫中的好,但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更总要的是,有清热明眼之功效,你终日埋头折子上,眼睛想来也是累了。”
司慕涵端起了程氏递过来的那杯茶,淡淡的菊花香味随着蒸汽萦绕在鼻尖。
“涵儿。”程氏坐了下来,看着司慕涵嗅着茶香,却不喝的模样,轻轻叹息一声,随后便问道:“你可是有心事?”
司慕涵抬起眼帘,沉吟半晌,“翊君今日来过?”
“翊君是来过。”程氏没有隐瞒,“不过即便翊君不来,我还是可以知道。”
司慕涵没有说话。
程氏看着她,“你是我的女儿,你若是没有心事,是不会来佛堂的。”
司慕涵似乎愣了一下,手指在杯沿上缓缓划过,“朕并非不想来看你。”
“我知道,你是不信佛。”程氏没有责怪的意味,有的只是心疼。
司慕涵神色有些木然,“阿暖走后,朕便不信任何神佛。”
程氏一愣,随即问道,“那赵氏……”
司慕涵却岔开了话题,视线看向了桌子一角放置的那叠已经抄好了的佛经,“父亲在抄写什么经书?”
“往生咒。”程氏回道。
司慕涵看了那些经书会儿,便收回视线,看着程氏道:“柳氏的孩子已经过了头七了,朕也命礼部和内务府做了法事,父亲无需这般。”
“涵儿可心疼?”程氏又问。
司慕涵低头喝茶,“很是甘香。”
程氏见状,心头长长叹息一声,“柳氏的事情……”话没有说完,便断了,转了话题,“西北开展,必定死伤无数,这几日豫贤贵君也是时常来佛堂为战死沙场的将士诵经念佛,我便也抄写往生咒,也好让将士的英灵安息。”“战士保家卫国,死的也是其所,而且,朝廷每一次战事之后,礼部都会安排大型的法事,以祭奠死去将士的英魂。”司慕涵缓缓道,“父亲无需事事亲躬。”
程氏心中又是叹息一声,“那便当为西戎战死的将军抄抄。”
司慕涵抬起视线看着他。
“虽说人在其位身不由己,然而,杀戮终究不是好事,即便是敌对之人,然而,终究是犯下了杀戮,其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只能诵经念佛,抄写经书来减轻杀戮给你带来的罪孽。”程氏正色道,语气中有着极深的担忧。
司慕涵沉默半晌,随后笑了笑,却是讽刺,“父亲是担心那些战死沙场的西戎将士来找朕索命?若是这般,父君大可放心,即便她们要索命,也只会去找宗哲景遥。”
程氏一愣。
司慕涵的神情冷了一些,“根据探子来报,西戎国主宗哲景遥并非病重,而是失踪,西戎国的太凤后如今已然被软禁,如今,西戎国太后和诸王达成了协议,若是谁能够为西戎立下一大战功,便将国主的玉玺交给她,西戎国陈兵边境,就是因为这件事。”
程氏脸上除了讶然,还有一丝的不明。
“若是朕没有猜错,宗哲景遥是想借着失踪,让西戎内部各派势力内斗,然后借着大周的手对付政敌。”司慕涵缓缓说着,眼底闪过了极深的暗沉,“在这般情况之下出兵,西戎国根本不是大周的对手……失去几座城池,死几个将士,但是唤来肃清政敌的机会,这般的宗哲景遥是朕未曾预料到的,终究,朕要是养虎为患了。”
程氏也不是个蠢人,自然明白司慕涵的意思,西北的战事是西戎国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借刀杀人,“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打?!”
他在宫中也住了几年了,对朝政虽然不能说是很明白,但是却却也知道,若是西戎国内部安宁了,那大周西北便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敌人。
这一次西戎虽然会丢失城池,但是只要西戎内部安稳,以西戎国主这般心智,将来夺回来也不是件难事。
反而是大周……
涵儿不可能不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