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家两个嫡女一个是户部尚书,另一个是西南大营主将。
永熙帝尚且年轻,再经营几十年,谢家即便不能再进一步,但是也可以做到让任何人也不敢随意擅动。
谢净芸脸色有些难看了,“母亲,研儿毕竟是女儿的嫡长女,若是将来四皇女失败,那研儿……”
“你不仅仅是谢研的母亲,更是谢家嫡女!”谢家主沉声道。
谢净芸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那是她的嫡长女……即便她真的能够狠下心来舍弃,那自己始终是她的母亲,她若是出事了,身为母亲的自己也能安然脱身吗?
母亲舍弃的不仅仅是研儿,还有她这个女儿!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再活个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而母亲却也花甲。
谢家的规矩,家主离世,嫡长女承继家主之位,然后分家。
分家之后,她这一家子便成了谢家的嫡出旁支。
谢家是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保住根本,而这根本便是以大姐为首的谢家嫡支。
她这一支即是旁支也是祸害,自然要被舍弃。
谢净芸不是不懂这是不得不之下的决断,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心寒,母亲心里考虑的是谢家的长盛不衰,可是自己,真的甘心就这样被舍弃吗?
在为将来的命运而忧虑着的不仅仅是谢净芸,还有当朝阁臣余风。
余风没有亲自去棋社,但是却从平日来往的友人当中清楚地得知了棋社的情况,自然,她也隐隐感觉出来雪砚的开这棋社的真正目的。
她在内阁多年,察人观事的本事不敢说已经炉火纯青,但是却还是有些心得的。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在一日女儿从宫中下课回来之后,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余雅淳见了母亲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母亲,女儿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
余风摇头,“没有,母亲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
“母亲想和女儿聊什么?”余雅淳问道。
余风沉吟会儿,“最近的课业可曾顺利?”
“都好。”余雅淳认真回道,心里也是好奇,平日母亲虽然也会过问她的课业,但是却不会这般郑重其事地将她叫来她的书房,而是去她所住的院子,想了想,又道:“母亲可是想问女儿四皇女的情况?”
余风微微笑道:“全宸皇贵君出事四皇女必定很伤心,你平日多安慰一下她。”
“女儿知道。”余雅淳点头,“自从全宸皇贵君出事之后,四殿下的性子是沉默了不少,情况还不算是很糟糕,只是最近三皇子出宫去了,四皇女的心情便也显得有些沉郁,不过母亲也不必担心,听闻陛下也是很关心四殿下,几乎每日都会亲自过问她的学业,凤后对四殿下也是照顾有加,相信四殿下会好起来的。”
余雅淳说到三皇子出宫这事的时候眉头蹙了蹙,心里不太赞同三皇子此举。
虽然是爱父心切,可是身为一个皇子出宫乱跑,而且还让唯一的同胞皇姐日夜担心,过于的任性。
自然,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余风倒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又询问了女儿一些课业上面的问题,最后便说出了一个让女儿震惊不已的事情,“淳儿,过段时间,母亲会向陛下请旨外放至地方为官。”
余雅淳呆住了,许久之后方才焦急地出声,“母亲,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因为上回母亲随陛下出巡一事?陛下迁怒母亲?”
不对啊?
陛下并没有处罚当日随行的大臣。
谢大人没事,姚大人也没事,怎么便母亲出事了?
余风摇了摇头,“是母亲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余雅淳更是震惊。
大家都说如今的内阁阁臣便是相当于当初的左右相,虽然没有左右相那般有权利,但是却也是朝廷重臣,朝中重臣外放为地方官,也只有在犯了罪受罚方才会这般,母亲既然没有犯错,为何要自请外放?
余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女儿冷静下来之后,方才缓缓道出缘由,“母亲当年是通过科考入朝,当年我尚且不在一甲的名单上,不过是一个进士罢了,后来,进了翰林院,也是循了规定,然而三年熟悉政务之期尚未结束,陛下的一道旨意便将我升为了内阁阁臣,这等荣耀大周历朝以来,我许是第一个了,陛下对我是看重有加,但是我很清楚,陛下让我入内阁,不是看重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是她的心腹,她想让我做她在内阁当中的影子,否则,凭着我的阅历和能力是绝对进不了内阁的,如今内阁阁臣当中,每一个都是有着相当的阅历的。”
余雅淳一脸凝重地看着母亲,安静地听着。
“当年陛下要我做她的影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内阁方才设立,她也有很多的担心和忧虑,而如今,内阁已然运转十年,虽然不能说是能够完全放心,但是很多方面也已经运转自如,而我当日的作用便也没有这般重要了,陛下如今需要的阁臣是能够真正为了解决难题之人,陛下或许基于各种考虑不会将我逐出内阁,但是,我若是继续这般呆在京城呆在内阁当中,最终只能当一个占了名头的摆设。”余风叹息道,“这些年,我也渐渐感觉到自己缺少经验,而最近,陛下也是透露出来对我这方面得不满。”
“母亲……”余雅淳讶然,“那……”
“别担心。”余风却是笑了笑,“母亲的心思也算是陛下的打算撞到了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