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却没有退下。
司慕涵抬起视线看着她,“可还有事情?”
“陛下,臣……”安王神色挣扎。
司慕涵打断了她的话,“安王是朕的股肱之臣,也是朕为数不多可以信赖之人,朕希望安王能够一直不变,不过,安王这等总是喜欢将事情揽上身的毛病却是要改改,凌家的事是刑部的事情,要放要杀,也该刑部来跟朕提,若是人人有事都来找你,那不仅你自个儿忙不过来,朝中那些重臣也会忘了自己承担的职责!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也有许多年未曾变动过了,或许年后也该调动一番。”
安王心下一沉,“臣明白。”
“既然凌家这件事安王揽了,那也不防将它的尾巴也给收了。”司慕涵又像是改了主意似的,“虽然之前刺杀的事情与凌家无关,但是也该避避嫌,大周三大商家,如今除了凌家,便只剩下陶家了。”
安王心中思绪快速流转,会儿之后,“臣领旨,臣定定当不负陛下嘱咐,臣告退。”退了出去。
司慕涵在安王离开之后,手中的笔便停了下来了,端起了一旁已经冷下了的茶,灌进了嘴中,凉意顺着喉咙传入肺腑,压下了那阵阵钝痛,她搁下了茶杯,用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嘴里低喃着,“朕不会认输……朕不会认输……”
司以晏到了交泰殿之后恰好遇见了出来的安王,“安王姨母。”
“见过大皇子。”安王也行礼道。
司以晏端庄地笑道:“安王姨母不必多礼,母皇现在可有空见我?”
“陛下现在没有召见大臣。”安王微笑回道。
司以晏点点头,“谢安王姨母。”
安王笑了笑,然后告退离开。
司以晏随即上前去让宫侍通报,会儿之后,前去通报的宫侍便出来,说陛下让他进去,司以晏很高兴,从宫侍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食盒子,“你将另一盅炖汤送去给琝儿,这个我亲自送去给母皇,待会儿再去见琝儿。”
那宫侍回道:“是。”
司以晏提着食盒进了御书房。
司慕涵此时已经恢复了寻常模样,“这般冷得天,你怎么来了?”
司以晏看着母亲没有笑容的脸,心里有些慌,不过很快便会缓过来了,上前行了一礼,便道:“儿臣是替父后过来给母皇送炖品的。”
司慕涵自然发现了儿子方才一闪而过的慌张,扯开了嘴角,溢出了一丝微笑,“过来。”
司以晏见状,脸上也展开了笑容,提着食盒直接上前,“母皇你最近太忙了,连觉都不睡,要好好补补身子,否则会累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炖品从食盒当中取出。
还是暖的。
倒了一碗出来,便直接端到了司慕涵的面前,“母皇,你一定要把它都给喝光了,我答应过父后要看着母皇你喝光它的,父后也给琝儿炖了,母皇喝完了之后,儿臣还得去琝儿哪里看着琝儿喝完的。”
司慕涵嘴边的笑容少了几丝僵硬,心口的不适也似乎缓和了不少,她看着眼前似乎已经许久未曾仔细看过的儿子,“晏儿长高了不少。”
“父后也这般说。”司以晏很高兴,“母皇你快喝吧,凉了便不好的。”
司慕涵笑了笑,“好。”然后端起碗,直接喝了起来。
司以晏认真地看着司慕涵将那晚炖品都给喝完了,又盯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儿,“母皇和父君一样,都瘦了好多,炖品虽然补身子,可是母皇还是要多多休息方才能够身体康健的,母皇你不知道,琝儿最近因为母皇晚上不休息整日忙着朝政的事情难过的很。”
即便大皇子殿下长大了懂事了,但是说露嘴泄密的老毛病还是在。
他说完了之后,也发觉了自己又泄密了。
不过既然说穿了,那也不妨说个彻底,“母皇,琝儿明明担心你,但是却还让儿臣不许告诉你,说怕你会反过来担心他,琝儿说,母皇你已经够忙了的,不该再为他担心,琝儿原本是打算搬回去朝和殿和四皇妹一同住得,可是因为最近母皇总是不休息,琝儿便放心不下,所以明明知晓自己住在交泰殿不好,他还是硬着头皮住着,母皇,琝儿说……”他的话顿了顿,吸了口气,方才说出来,“琝儿说了,他已经没有父君了,不能再让母皇出事!”
司慕涵听了儿子这些话,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司以晏见状,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又让母亲难过,“母皇,儿臣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儿臣并不是想要母皇难过,儿臣……”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已经习惯了在母皇面前随心所欲不作任何隐瞒地说话了,可是如今,他好像是做错了。
母皇如今最不想听人提起的想必便是雪父君的事情了。
他真笨,怎么便又提起这些事情了?
“母皇……”
司慕涵笑了笑,“母皇没事。”
“真的?”司以晏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
司慕涵抬手摸摸儿子的头顶,“当然是真的,母皇从来便不骗晏儿的。”
“那就好。”司以晏松了半口气,“这里还有一些汤,母皇把它喝完好不好?”
“好。”司慕涵应道。
司以晏将汤倒在了碗中,司慕涵遵守承诺喝得一滴不剩。
司以晏这才重新展露笑容,“母皇待会儿可不可以休息一阵子,一个时辰也好?儿臣知道如今南方正在闹旱灾,父后也从后宫挪出了许多的银子给母皇赈灾,儿臣相信这场旱灾一定会很快过去的,母皇的眼下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