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明白,这也是司慕涵心里最想的。
所以,他来了这里,除了心里对官锦的恨之外,还有对司慕涵的心疼。
若不是官锦的所作所为,司慕涵此时也不必这般的痛苦煎熬。
官锦蜷缩在冷宫的一角,身上的衣裳还是三日前的那一套,上面的斑斑血迹此时已经凝成了一块块暗红的污迹,面容比之平日可以称得上是邋遢,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昏暗的室内更是显得憔悴不堪,不过是三日,他便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水墨笑并不惊讶,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若是还能好过,那便真的枉为人了。
官锦听见了脚步声,即使可能是前来送饭的宫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
虽然仅仅只是三日,但是官锦却已经觉得过了三辈子那样长,这三日当中,他一直都在极度的煎熬当中度过,嘴里心里不断地叫唤着司予执的名字,他试图冲出冷宫去找司予执,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他也试过贿赂守门的侍卫宫侍,打探司予执如今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人松口,甚至没有人给他说一个字。
三日以来,即使每日三餐都有宫侍送来膳食,但是他一粒米都没有用,一开始还会喝上一口水,因为他还要说话,他要求那些宫侍侍卫帮他打听司予执的情况,可是最近这一日,他连水也不再喝了,也许是为了惩罚自己,也或许,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官锦抬头便看见了水墨笑,眼眸瞬间睁大,然后,挣扎地站起来,往水墨笑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去,只是在离水墨笑还有三步的距离便被随行的宫侍给拦住了。
两个宫侍一左一右地将官锦给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官锦因为久未用食,体力本来便不支,因而即使反抗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跪在了水墨笑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衣尊贵无比的男子,心里除了恨还是恨,可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可以知道女儿如今情况的希望,因而,即使他的眼眸当中狠戾无比,但是还是低下了头,求了他,“执儿怎么了……她如今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因为喉咙过于的干也因为这三日来日日的撕裂般的吼叫。
水墨笑没有立即地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
官锦心里有着无尽的恐惧,眼中的怨毒也渐渐地被恐惧吞噬,脑海当中又再一次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当日的画面,那剑刃穿透了他女儿的胸口,直直地穿了过去,他看见了那剑端,染满了她女儿的血肉,浓稠血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汇聚,如同溪流一般从她女儿的胸口之处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手……官锦再一次猛然剧烈挣扎着,狂喊道:“执儿怎么了!你们将我女儿怎么了!你说——水氏,你说——”
“她死了。”水墨笑带着丝丝寒意的双唇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罢了。
官锦的瞳孔因为水墨笑这三个字而猛然睁大,呆愣了一刻之后,狂怒起来,挣扎着要扑向水墨笑,龇牙着牙像是要用森森的白牙咬破了他的咽喉,让他再也说不出这样诅咒他女儿的话来,狂喊道:“你胡说——”
他的行动没有成功,两名押着他的宫侍更加的用力,将他整个人往脏兮兮的地上摁下去。
官锦的半张脸贴着染满了污秽的地面,过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再狂喊着心里的恐惧和恨意,可是却并不阻碍他眼中狠戾的蔓延。
水墨笑冷笑一声,“胡说?本宫有必要胡说吗?当时的情况你也是亲眼看着的,别说你女儿只是一个孩子,即使是大人,也未必能够熬过来,更何况,你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值得本宫浪费之间在这里跟你胡说吗?”
官锦呼吸浊重,还是在挣扎着,只是因为体力不够,所以没有方才那样的激烈,而苍白的面容也因为挣扎而涨得通红,可是却没有恢复平日的风采,而只是显得他的面容更是狰狞可怕,“不……不会的……”
他艰难地吐着这样的话。
他不相信他的女儿会这样就死了,他不相信,不能相信!
执儿不会死的!
她不会死的!
不会的!
一定是他骗他,一定是!
他想让他痛不欲生,所以才会这样跟他说的,一定是的!
他不会信,不会信!
执儿不会死的!
水墨笑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嘴角噙着冷笑,声音如同冰雪一般冷冽,“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你女儿死了就是死了,即使你一辈子不信,她也不会活过来,官氏,你的女儿,是因你而死的!”
官锦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得让人觉得可怖,他的眼中混杂着各种激烈的情绪,狂乱不已,忽然间,他像是爆发一般,居然睁开了两个宫侍的禁锢站起了身来,对着水墨笑如同厉鬼一般扑去,“我杀了你——”
水墨笑还是岿然不动。
官锦还是没有碰到水墨笑便被那两个宫侍及时拦下来,而这一刻,他身体中残存的体力也一次性消耗光了,不必两个宫侍摁他,他便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的身上,脸上,依然是污秽不堪,可是即使他怕不起来,眼中的怨毒还是一样没有消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滑落布满污秽的脸庞,他怨恨悲恸到了极点,声音疯狂而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