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羽之敛眉沉思会儿,“陛下,许是臣侍多疑,臣侍觉得官氏今晚这般行为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对皇贵君心有怨气。”
水墨笑眯起了眼睛,示意蜀羽之说下去。
“没错,当年官氏一直不能得幸于陛下很大程度是因为皇贵君不喜,官氏对皇贵君心有怨气也是正常,还有当年二皇女在观星殿内染了疫症差一点丧命的事情,前不久琝儿累二皇女受伤一事,这些事情也是会加深官氏对皇贵君的怨恨,可是……”蜀羽之沉吟会儿,“在荣君的事情揭发了之后,官氏沉寂了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当中,他的心里未尝不恨,可是他却可以忍了十年,以这点看来,官氏是一个沉得住性子的人,虽然如今皇贵君失踪了,但是却也仅仅只是失踪,而且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冒犯皇贵君之事都可以引得陛下暴怒,官氏岂会不知道?即使他再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况且,烧了一个区区寝室便可以消恨?”
水墨笑神色也凝重起来,“难不成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
“凤后不信,臣侍自然也不信。”蜀羽之摇头,“应该说,这样的一个解释,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是官氏却这样说了,而官氏并不是那种愚蠢之人,他自然也会知道这样的一个解释不可能让人相信,可是他却还是坚持。”他的话顿了顿,正视水墨笑,“官氏会这般做,有两个可能,一便是他未曾想到被凤后发现,所以心里慌张之下说出了不可信的理由,而便是官氏不得不找出一个理由来,不仅仅是为了逃避责罚,还有可能,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烧寝室不是因为泄愤,而是另有目的。”水墨笑面容阴沉了下来,“你说的没错,官氏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这般做应该是有另外的目的,可是,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说完,随即想起了另一件事。
南苑中那晚上的事情。
而便是那一日之后,雪暖汐和官氏之间的来往密切了许多,可是,却不像是关系真的好了的样子。
“难道……”
水墨笑垂下了眼帘低喃出两个字,但是却没有说下去。
蜀羽之问道:“凤后可是想到了什么?”
“去年南苑的事情。”水墨笑抬起眼帘说道。
蜀羽之一愣。
“南苑的事情,本宫一直心存疑虑,只是,陛下不愿意追究下去,本宫也只能作罢。”水墨笑沉声道,“如今想来,官氏今晚这样的行为,与当日南苑的事情一样的让人费解,而且,都牵扯到了雪暖汐。”
蜀羽之缓缓问道:“凤后认为……”
“本宫也是乱的很,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水墨笑摇头道,“官氏的问题如今也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营州的事情,傍晚的时候,本宫接到了蒙氏的信,如今他应该是快到营州了,希望本宫所担心的不会发生……两个孩子那边你看紧一些,三皇子哭闹过了一番,本宫倒是没有这般的担心,四皇女那里……本宫之前不让她哭闹,是因为她是皇女,可是如今想来,却有些错了,她还是孩子,若是哭闹一场,反而是好,只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你多开解一些,不要让她也出事了。”
雪暖汐至今也是没有消息。
而她在营州下达的一道道旨意,都说明了,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蒙氏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若是连蒙氏也不能……
那将来……
水墨笑合上了眼睛,不让自己再往下想。
“是。”蜀羽之应了一声是,然后也沉默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握着。
官锦被半送半押地回到了聆风殿,然后,那朝和殿的两个宫侍便当着他的面说了水墨笑的吩咐,官锦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些卑贱的宫侍眼中的震惊以及嘲弄。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这般作践他!
他们拼什么都来作践他!
雪氏那个贱人是这样!
水氏也是这样!
凤后?
他以为他是凤后便真的尊贵无比吗?
他水墨笑不也是一个罪臣之子?!
还是害死先帝的凶手!
他又何资格这样高高在上地作践他!
官锦双手握拳,掌心已经被指甲戳破,血滴一点点从拳缝泌出——
总有一日,他定要将这些曾经作践过他的人一个个地踩在脚下,将如今他们给予他的羞辱十倍,百倍,奉还给他们!
蒙斯醉在两日后入夜前夕如期赶到了目的地,而在这一日的早上,一个与雪暖汐有关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李文真那里。
只是,却不是好消息。
就在昨日中午,营州州府所在的安城的一间当铺收到了一样典当物,乃一块玉佩,那当铺的老板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看得出那块玉佩并不是寻常之物。
玉佩是用少见的血玉雕刻而成的,无论做工还是质料都是上上层的,便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也不可能用上,而玉佩的纹饰更非皇家不得用,再有就是上面刻着的两个字——司暖,司是大周皇族的姓氏,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周朝之后,司姓作为皇族姓氏便必须独一无二,因而大周朝内所有司姓人家都必须避讳,也便是说,姓司的,必定是皇家成员。
当铺老板推断那玉佩是皇家所有之物,而来典当的那人却只是一个寻常的老百姓衣着气质甚至算不上是殷实人家,为了谨慎行事,当铺老板便让下人将那前来典当之人前行拿下,然后连同那玉佩一同扭送至营州州府之内,当时营州州府衙门的幕僚得知此事便立即让人去通知营州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