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昭皇贵君道。
司慕臻笑了笑,道:“庄家尚有一个嫡子,年十四,乃如今工部尚书庄铭歆的嫡亲弟弟,儿臣听闻,这个庄家公子与瑢儿兄长甚为交好。”
若是蜀家与沈家直接结亲的话,母皇未必会允许,然而若是与庄家结亲,却可以减少母皇的猜忌,而蜀家与庄家也是姻亲,说到底,沈家最后也会成了她的助力。
昭皇贵君想了想,倒觉得可行,于是便笑道:“臻儿放心,父君会见机行事。”
司慕臻见事情定了下来,又与父亲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昭皇贵君知晓她如今忙,也没有多留,倒是在她临走之时想起了一件事,“臻儿,如今你已然大婚,那定要记住,快些诞下嫡女!”虽然他气着那蜀羽瑢,但是这嫡女却还是最要紧的!
司慕臻点头,“儿臣明白。”说罢,转身离去。
出了便往工部衙门而去,今日早朝之时,工部尚书庄铭歆出言相助十三皇女一事,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即便她并未明着帮助宁王,却也是暗中帮了一把,她得去问个清楚,然而当她到了工部的衙门之时,却闻庄铭歆去了京城,前去泰陵。
司慕臻蹙了蹙,母皇让宁王去查泰陵走水一事,如今庄铭歆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虽然泰陵建造是工部负责的,但是她这般着急,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难道宁王与庄铭歆有什么事情不成?
她只留了会儿,便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了话说改日宴请庄铭歆,恭贺她新婚大喜。
午后,一辆双人马车由皇宫的西侧门使了出来,直奔城外人去,两个时辰后,在京城之外的永宁山上的一间小型寺庙——承安寺前停了下来。
夜侍君换上了一身便服,下了马车。
承恩寺的住持一早便等在寺庙外边,一见他下了马车,随即上前迎接,念了一句佛语,便领着夜侍君往寺庙的后院禅房走去。
“这些年他一直都未曾离开过这里?”夜侍君问道。
那住持道:“回贵人,绝尘大师十六年来,一步也未曾离开过承安寺。”
夜侍君看着那紧闭的禅房门,聆听着那沉厚的木鱼之声,“这几日,有没有人来看望过他?”
那住持摇头,“尚无。”
夜侍君敛了敛眉,难道他猜错了?可若是他错了,那陛下究竟为何要这般逼十六皇女?“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劳烦住持方便会儿。”
住持念了句佛语,便道:“贵人请便。”然后转身离开。
夜侍君对着跟随在身旁的两个便装打扮的宫侍道:“守着这里,莫要让任何人进来。”
说罢,便走到禅房门前,伸手推开了禅房的门。
只闻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房间内的木鱼声和念经声顿了一下,旋即又继续。
夜侍君缓步走进了檀香渺渺的禅房内,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禅房内,一个僧人背对着他,跪在地上,庄严地念着经。
夜侍君缓步走过去,静站在他的身后,却不说话。
那僧人恍若未觉,继续念着经。
夜侍君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聆听着。
又过了许久,那僧人念经完毕,缓缓地站起了身。
夜侍君却依然闭着眼睛,幽幽地道:“好久不见。”
那僧人上了柱香,却未曾答话。
“这些年,你可还好?”夜侍君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问道。
那僧人没有回答,转身来,他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有着一张沉静如水的面容,他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存在似的,缓步往桌旁走去,坐了下来,缓缓地倒了一杯水,慢慢地饮下。
夜侍君转身走到他的身边,“我并非想来打扰你,只是有个问题,我却不得不来问清楚。”
那僧人静静地喝着茶,还是没有答话,连眼皮也没抬。
“今日,陛下当着满朝文武和后宫诸位皇女皇子及其生父的面,杖责了十六皇女。”夜侍君缓缓地道。
那僧人喝茶的动作颤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抬眼说话。
夜侍君继续问道:“你可知,陛下为何会下这般狠手?”
那僧人搁下了茶杯,然后闭上了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还不没有回应他。
“也许你还未知晓,太女被废了。”夜侍君说道。
那僧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夜侍君道:“一个多月前,太女于陛下行猎期间意图谋害陛下,事败之后,必须下下旨废黜其太女的位置,你可知太女为何要这样做?”
他的话停了一下,不过这次没有等那僧人的回应,而是继续说着,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跟陛下说,她看出了陛下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个挡箭牌,为陛下心中真正属意的那个人挡去一切的攻击,她说,她不过是陛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是她却不知,其实只要她不动,陛下未必真的会废了她,只是她都不知晓……然而,她却如她的生父和裕凤后一样,想的太多,做的也太多,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那僧人仿佛入了定,石化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夜侍君笑了笑,“我知晓你恨陛下,怨陛下,然后,和裕凤后是陛下的结发之夫,他们相携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们相濡以沫十数年,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爱,但是陛下不可能要了他的命,陛下不是不信你,也不是不爱你,只是他不能为了你而将自己的结发之夫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