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西口之天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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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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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沧桑,时间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来到1974年。

这一年,新疆南北疆城乡各地的大喇叭上广播着国家要在天山建公路。

在干旱的新疆荒漠中,天山就是一座“湿岛”,在高山地带,我国15%以上的冰川都孕育于此,这些冰川融化出的水汇集成大大小小370余条河流,滋润着南疆和北疆干涸的土地,包括我国最大的内流河塔里木河。

如果说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那天山就是新疆地区的“母亲山”,天山上的积雪、冰川融化出的涓涓细流养育着新疆的各族人民。

每年春天,夹在天山的两条分支南天山和北天山之间的巴音布鲁克湿地(蒙古语,充沛的泉水)都会被融化的雪水唤醒,平坦湿地上蜿蜒前行的开都河在地球自转偏向力的作用下发生横向摆动,形成了壮观中略带着柔美的河曲景观。

国家在六十年代初就提出了“要把天山搞活”的号召,七十年代初,李达同志在考察新疆后写了修建天山公路的报告,1974年国家正式开始修建天山公路。

当时,我国的生产力比较低,大多数工程工作都是人工来完成,在地处天山深处,四个达阪的海拔高度基本在3000米以上,这样的工作量对于修路的各族战士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老百姓的日子每天三顿饭、睡个觉,没啥娱乐设施,谝闲传子(聊天)是唯一的娱乐活动,就这样一天天的渡过,变化不大。

1974年冬季,在伊宁市某中学当教师的伊礼贤,这几天,跟他的学生们在冒煤烟的教室里开展教学工作。

冬季都是架炉子烧煤炭取暖,教室的烟囱由于多年未清理,里面被常年堆积的煤灰堵住,烟道不太顺,教室里出现了倒煤烟的现象。

学校的勤杂工是一个蒙古族中年男子巴特,最近巴特的媳妇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没来上班。

看着被煤烟熏得晕乎乎的各族学生,有一个体弱的维吾尔族女孩出现恶心呕吐的现象。

看着这一幕,心急火燎的伊礼贤实在等不及勤杂工上班来清理烟筒的煤灰了。

这天中午,他没有回家,利用午休时间,带着七八个不同民族的高二男生干起了勤杂工的劳动。

他们把所有教室铁炉上的烟囱从墙壁的烟洞口抽出来。

随即让几个男生提着水桶去水房提水做好准备,伊礼贤独自一人爬上用课桌板凳搭建的架子,上了教室屋顶。

屋顶上一层厚厚的积雪,积雪下一层薄薄的冰,稍不留意就会摔倒。

伊礼贤用绳索接过男生提来的一桶桶水,将水倾倒在屋顶的一排排烟筒里,来清理里面堆积几年的煤灰。

他在屋顶倒水并指挥着男生将各教室里的烟囱再安置进墙体的烟道上,烟道通了,各教室都不倒烟了,也没煤烟味了。

笑呵呵的伊礼贤这才放心地从屋顶下来,他刚才在提水、倾倒水时,脚底下沾了不少水,寒冷的冬季,脚底的水已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虽然已分外小心了,可还是从屋顶摔了下来,腰骨担在课桌的边角上,当即摔断了三根肋骨。

疼得不住呻吟的他被学生用煤房里的担架送到反修医院(现在的友谊医院)抢救。

手术室外,七八个不同族别的大男孩紧紧抓着主治医生的手,恳请医生一定治好伊老师的病。

看着男孩们眼里的泪水,这个维吾尔族主治医生深受感动,做手术时,他使出浑身解数医治伊礼贤,力求把手术做的完美。

“伤筋动骨一百天”,伊礼贤心里牵挂着孩子们的语文课,好不容易才让这些不爱学习的孩子喜欢上他的语文课,不能半途而废。

在临近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月,他不听医生的忠告和劝阻,拄着拐杖去上班。

站在三尺讲台拄着拐杖给学生上课,一堂课下来,伊礼贤满头大汗。

这届高二学生看着伊老师拼命给他们传授学业,20几个不同民族的男孩子约定好,每天由两个男孩接送身体没痊愈的伊礼贤上下班。

伊礼贤所带的这届学生们轮流接送他们心爱的伊老师上下班,成为那个寒冬最亮丽的风景线,让人在寒冷的冬天感到了丝丝的温暖。

伊礼贤已在新疆生活13年了,后脑勺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腰部肋骨断了三根,每逢潮湿或冬季,他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清心寡欲的他不会喝酒抽烟,除了教学,最大的嗜好是带着孩子们钻进市图书馆翻阅资料或趴在家里一张小桌前练习书法。

妻子萧安在伊宁市某小学从事数学教学工作,利索勤勉的她会裁剪布料做衣服。

闲暇之余,她给孩子裁剪衣服是她的爱好,自家孩子的衣服上绣的栩栩如生的花朵和鸟类让人垂涎。

伊礼贤一家的生活平淡而宁静。

这时的广仁公社随着人口的增长,已经由原来的四个生产大队分成了六个大队。

重新扩建时,各生产大队的编制按照社员的家庭出身来分配的,张西林、王麻子等不同族别的贫农分属第一生产队,广仁公社最好的田地归属第一生产大队。

按照顺序,下农、中农等成分各属于第二至第五生产大队,田坤禾自然是第六生产大队的社员,让他欣慰的是汪凌仍是生产大队的队长。

妹夫别克波拉提原本是第五生产大队的队长,年初时调到公社当副书记,汪凌一肩两挑,监管第五、六生产大队,这两个大队仍是农牧业兼并的生产大队。

田坤禾劳动挣工分的工种没变,仍然是参加春秋两次的牲畜转场,平时靠干农活、干木匠来挣工分养家糊口。

这些年来,田坤禾虽是挣工分最多的,但是他家仍是广仁公社最穷的,因为他除了养育自家的6个孩子外,一直养育着二哥田坤鹏家孤儿寡母3口人,总共11口人等着他挣工分换包谷面。

田坤禾来新疆已经14年了,这些年来,广仁公社除了人多了、开垦的地多了,单一的农具坎土曼发展成了铁锹、锄头等,除了种植小麦、玉米外,还种植胡麻、红花等经济作物,公社又添加了一辆链轨式拖拉机,其他变化不是太大。

田家老太太长子田坤树一家已在县城生活了近13年,生活在县城里,表面上看一切都极有秩序,但是真正深入进去,就会发现在有条有理的秩序掩盖之中,在平静的水面下,常常涌动着一个个旋涡,传着一桩桩奇闻异谈。

什么父子断绝关系,什么男人扒女厕所墙头、什么当场捉奸、谁谁谁好色整天占女人的便宜呀,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跟弟弟田坤禾分家后到县城讨生活的田家长子田坤树,已在县手工业联社成为砖瓦工了,按照计件领取工资。

别人一个月只能领二十出头的工资,肯吃苦的他可以领上近二十五元,日子过得比在农村种地的小弟田坤禾一家强多了。

体弱多病的妻子赵杏带着12岁的次子田柳和10岁的女儿田桃在家,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赵杏督促孩子在家看书,县城学校开课基本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长子田杨跟随县城同学到农村接受“知识青年再教育”,在广仁公社还没回来,在县城手工业联社当工人的田坤树日子倒算是平静。

让田老太太长子田坤树闹心的就是手工业联社的郝剑良和李奇闻两个家伙,天天拿着田坤树的家庭出身说事,俩人合起伙来动不动给他穿小鞋。

这天清晨,田坤树吃完早饭扛着铁锹、拿着抹子准备出门上班,见次子田柳还窝在床上懒床,对着儿子吆喝道:“田柳,日头都晒到屁股了,起床学习。”

田柳用他开始变音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嘟囔道:“今儿没人上课。”

“哎---”田坤树长叹一口气,想着这日子啥时候能到头呀?学校不上课,学生的学业都荒废了。

看出丈夫满脸的愁容,赵杏拍打着丈夫身后不知从哪里蹭的黑灰,关心问道:“他爹,咋,窦宪兄弟还没从砖窑回来?”

“没,他回来就好了,有他在,郝剑良和李奇闻这两个王八犊子还能收敛点,我是夜里做梦都盼着窦宪老弟回联社劳动。”田坤树叹口气。

望着丈夫佝偻着扛着铁锹离去的背影,赵杏双眉紧蹙,36岁的她虽说已是3个孩子的妈了,可出生江南的她风韵不减当年。

手工联社有不少家庭成分高的工人,但出生贫农的郝剑良和李奇闻之所以整天把苗头指向丈夫田坤树。

作为一个漂亮女人,凭借女人敏锐的直觉,她知道归根到底在于好色的郝剑良和李奇闻垂涎自己的美貌。

每次郝剑良和李奇闻用色眯眯的眼神瞅她时,赵杏就有种浑身衣服被扒光的感觉。

32岁的窦宪是手工联社一个砖瓦工,出生贫农的他是个仗义直爽的山东汉子,人本性善良,就是脾气暴躁,绰号“窦二球”(二球是当地人对二杆子的称呼)。

据窦宪说他老家跟《水浒传》中山东梁山好汉那地方挨得很近,他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汉子,颇有江湖大侠的味道。

每次郝剑良和李奇闻欺负田坤树等人时,都是窦宪出手相救。

听丈夫说,这些天,窦宪被小班长李奇闻派到小砖窑烧土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