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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没有真正的爱情 (7)

与苗圃重归于好了。红砖房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机。

本来约好放学后与苗圃去打羽毛球的,正准备出门,却见阿若提着一坛酒,虎子提了一条草鱼笑呵呵进红砖房了。

“怎么办?干脆我去撵他们走。”我放下球拍,准备脱掉运动耐克鞋。

苗圃伸了伸舌头,笑着对我说:“这怎么行,好狗不咬上门的客。”

“怎么说话呢?”我斜着眼问苗圃。苗圃吐舌窃笑。正说着,阿若和虎子已经进屋了。阿若手呈兰花指,笑吟吟地说:“知道你们好了,我让虎子称了一条鱼来庆祝一下。”苗圃忙看茶让座,笑眯眯地说:“好久都没闻见鱼腥味了,今天正好借你们的鱼补一下。”

我心里不高兴,苗圃说话总是不考虑。我心想,咱家再穷,不至于连鱼都吃不起了吧?阿若派虎子去下橱,还说:“只有虎子才能做出那种辣味,特别好吃。”苗圃接过酒放在桌子上,指挥我去厨房帮忙。见虎子收拾鱼就像收受书包一样简单,我暗暗佩服。

我连忙说:“我来帮你弄吧。”

虎子瞪大眼睛说:“就一条鱼,又啥好帮的?你站一边别捣乱就行了。”我只遵命,站一边看着。见虎子在拿刀在鱼背上割了一下,然后拿刀背使劲拍。

我问虎子:“你这是做什么?”

虎子说:“抽筋。”

“抽筋?新鲜,鱼也有筋啊?”我笑着说。

“你问得才新鲜哩。鱼和人一样,出了没胳膊没腿,其它啥都有,咋就没筋啊?”虎子瞪着眼说着,只见他果然抽出一条细长细长的白色纤维状的东西。

“看吧,这就是鱼的臊筋,抽掉它肉才吃着香。”虎子提着臊筋,在我眼前晃着。

“为什么叫臊筋呢?”我不解。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叫臊筋,都这么叫的。”虎子说完着,洗起鱼来。我心里一直嘀咕着:“为什么叫臊筋呢?”

一个小时后,鱼端上桌了,果然香气逼人。我们坐下来,开始吃鱼。虎子拦住我的筷子说:“兄弟,吃鱼也得讲究,鱼吃不吃都行,不过这鱼头酒你一定要喝。”苗圃望着我笑。

“啥叫鱼头酒?”我放下筷子问。

“啥叫鱼头酒我不知道,反正是一种酒桌子上的规矩。咱可不能坏了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如果这酒你不喝,咱这辈子,包括下一辈可能都没鱼吃了,我可担不起这个风险。”虎子斟着酒,满满盛了一大杯,放在我面前。

“哎,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喝什么鱼头酒呢?你怎么不喝啊?”

“你看,这鱼头是不是朝着你?”虎子瞪着双眼,指着盘子对我说。我一看,鱼头果真朝着我,连那双鱼眼似乎都在瞪着我。

“小南,一杯酒,又不是毒,有这么难吗,喝了吧。”苗圃在旁边说。

“对,对,咱就是这规矩嘛。小南喝鱼头酒,还有鱼尾酒呢,正好你和苗圃碰一杯。”我一听还有鱼尾酒,一看鱼尾果然对着苗圃,就毫不犹豫地端起杯子,和苗圃碰了一下,我昂起脖子一饮而尽。苗圃只喝了半杯,就感觉有点呛。

我对阿若说:“何必这么复杂呢,你们直接让我和苗圃喝个交杯酒不就完了吗?还搞这么些名堂出来。”虎子呵呵地笑。阿若也笑了起来,就这样,一直到盘干杯尽。

酒喝完了,虎子好象还不尽兴。我想再去拿瓶酒,苗圃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远远地瞥了我一眼。一瓶酒没多少钱,但是苗圃是不会让我在烟酒投资的。记得两个月前我们一起逛街,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一个旧书摊,苗圃在那里逗留了足有两个小时,左看看右看看,几乎把每本书都翻了个遍。街自然是没逛成,苗圃让我买那本果戈理的《密尔格拉得》,那是一本非常旧的书,从封面的颜色上看,好象已经沉睡了几百年。十元钱一本,一点都不贵,可那天我确实忘了带钱。苗圃和我出门从没有带钱的习惯,我就是她的钱包。书没买成,苗圃一晚上都没和我说话,梦里还念叨着《密尔格拉得》。当时我说:“你怎么不像苗圃,不像童彤她们,你看人家逛街,不是逛逛时尚广场,就是逛逛精品商店什么的,至少买张周杰伦或潘玮柏的海报什么的,而你就知道买这些老古董。”苗圃当时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哭着说:“我就是喜欢古董怎么了,古董就不时尚了?你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找我?算了,我还是走,你让停美和童彤来红砖房住。”说着就走,若不是袁娜来得及时,劝了好半天才留下,我想那天苗圃真的就走了。

虎子听着我们聊,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提出来要走。阿若也就起身说:“该走了,晚了,耽误你们小两口休息。”苗圃听见,在阿若的背上打了一把,不好意思地笑笑。阿若开玩笑说:“啊哟,这有什么嘛,我们住在这校门口,啥事没见过啊,大白天楼楼抱抱得多得是,别说你们规规矩矩的两口子呢。”紧接着,虎子打着嗝儿说:“可不是,我表叔就在北门开旅店,说实话赚的都是学生的钱,那成双成对的,天天都是爆满,生意好得了不得。你说学生不住在学校宿舍里,干吗跑出来住旅馆啊?还不是为那个。你们两口子这算是过日子了,别再整天闹东闹西的了。”苗圃背地里翻白眼,我窃笑。

送走阿若和虎子,苗圃进屋收拾残羹深汤,我照例去热洗脚水。热好水,端进去的时候,苗圃已经坐在床沿儿上,晃着脚等我了。我把水盆端在她的脚下,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苗圃却不洗,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什么呢,还不洗脚,你不会是等我给你洗吧?”我问她。

“就是等着让你给我洗脚呢。”苗圃笑眯眯地说。

“这事,我可干不了,我是男人,怎么能给女人洗脚呢?”

“又大男子主义了吧?今天你还非得给我洗一次不行。”苗圃坚持着。

“凭什么啊,天下哪有男人给女人洗脚的事啊,你又没病啥的,你自己洗吧。”

“小南,别说洗脚,给自己女朋友洗内裤的都多得是,你根本就不爱我。”苗圃说。

“嘿嘿,如果是内裤,我也愿意洗。”我笑着,伸手将她的脚按在盆里。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都是跟着猪他们学坏的。”苗圃责怪着。

“谁不正经啊?洗不洗内裤的,还不是你说的吗?这会儿又怪起我来。”洗完脚,给她擦干净。苗圃无话可说,忽然抱着我的脖子,我没蹲稳当,竟然把一盆洗脚水全打翻了。

“你这个人,总喜欢搞突然袭击。”我说着,推开她,又去拿拖把拖地。

打开夜灯。和往常一样,我们又没完没了的开始聊。从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聊到阿娜伊丝?宁的《亨利和琼》,再聊到沙尔?波德莱尔的《巴黎的忧郁》,苗圃喜欢抒情,而我不是泼冷水就是争辩,总之在文学作品的讨论中,苗圃总是占不到一点便宜。我只说了一句“《亨利和琼》的作者是个****”,没想到苗圃转过身就不理我了。

“阿娜伊丝只是写出了人的本能和欲望,写出了人性最真实的一面,怎么会像你那样的****的想法,这足以说明你的人格还不健全。”苗圃说。

“这和人格有什么关系?学术讨论是自由的,个人观点也是应该的,怎么是人格的问题了?”我有点不高兴,我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提什么人格。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把阿娜伊丝看成一个****?”

“因为她无论写什么作品,都离不开性。难道不是吗?《亨利和琼》够厉害的吧,也太放纵了,还有她写的那个叫《火》的日记,其中有一句她就是这么说的:‘不论什么爱情,我都无法抵抗,我的血液开始起舞,我的双腿张开……’你说这不是****是什么?”

“你看不到深层的东西,你不觉得阿娜伊丝是******的先驱吗?如果没有她,哪来的你说的那么多的时尚?哪来的那么多你所说的穿着单薄的小妹?哪来的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小青年?社会的文明进步,就得感谢像阿娜伊丝这样的大作家。”苗圃狡辩着。

“这就是你看到的深层的东西?我看未必有多深。如果没有这样的大作家整天写这样的垃圾,现在的小青年就不会变得这么随便了。我看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接着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巴黎的忧郁》,怎么理解和怎么认识,作者都交给了读者,每句文字都含蓄得像个贞洁的少女。”

“不和你说了,你的歪理最多。”苗圃说完,就睡着了。我对自己很失望,因为每次我都谈不出什么新意来,以至于苗圃总是在我谈得正起劲的时候酣然睡去。

躺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不明白,能对阿娜伊丝?宁这样的作家如此大嘉赞赏的苗圃,怎么到现在还是个处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