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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灵魂的意念——【美】斯蒂芬金 (2)

(三)灵魂的意念——【美】斯蒂芬·金 (2)

另一边,杰瑞待在房间,一点灵感都没有,香烟只带给他更多的空虚和烦躁,要是有一杯酒就好了,杰瑞想。但是,酒都被玛蒂藏了起来,关于这一点他对她极为不满。他发疯似的把一个壁球抛向墙壁,险些砸到照片墙上的一张照片,他狂躁地渴求噪音!

杰瑞从房间走出来,站在走廊边上向下望着,他看到了那片玛蒂与尼克玩耍的森林迷宫,他太喜欢这格局了。他笑了起来,他终于有灵感了,但是他的灵感是一种掌控人生命的快感。

周二。

尼克骑着小车穿行在旅馆走廊里,那股血腥气又侵袭而来,他慢慢回头,向身后望去,那正是235号房!尼克身不由己地接近那间房,他尽量不让自己害怕,试着去打开235的房门,但是打不开,它如往常一样是锁住的,尼克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回到小车上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两姐妹,他转身赶紧逃开了。

工作大厅中,杰瑞顺畅地写着他的书稿。

“嗨,亲爱的?”玛蒂走过来。

听到这声音,一股翻腾的愤怒从杰瑞心底升起,思路断了,写作的激情不复存在,但是他压抑住这股愤怒,竟向玛蒂微笑。

“写得怎样了呢?”玛蒂又问了一句。

“很好。”杰瑞说着,并狠狠地将一张纸从打字机上撕下来。

“今天还有很多要写吗?”玛蒂关心地问道。

“是。”杰瑞的话越来越短,冲着玛蒂,虽然微笑但带着邪恶。

“好,我了解。我晚点再来,到时也许你有东西给我看。”玛蒂终于听出了丈夫的怨气。

杰瑞最后的底线被突破了,他将手中的一团纸撕得粉碎,冲着玛蒂咆哮。

“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待在这里,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进来!别踏进半步!知道吗?办得到吗?”杰瑞露出狰狞的面孔。

“好……好的。”玛蒂的声音微弱,杰瑞没有同情她,反而感觉一阵快感。

“那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马上!”

玛蒂仓皇退了出去。

杰瑞又开始写作了。愚蠢的人就该得到最严重的惩罚,他想。愤怒破坏了他的想象力。他把眼睛收回来,望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正在雪中的空地上打着雪仗。下次再让他逮到,他会加倍教训她,杰瑞站在窗前想。

周六,大雪封山了。旅馆大堂里,杰瑞坐在打字机前,准备工作。玛蒂再也不会随便来打扰自己了,女人就是要给点教训,他为此感到畅快。

通讯室里,玛蒂正试图接通与外界的联系。她费了很大工夫,终于才跟外界通上话,这让她感觉踏实多了。

尼克骑着小车向长长的走廊行去,他刚刚拐过弯,猛地将车停住。他再次看到了那两姐妹,她们拦住了他的去路,微笑着盯住尼克的眼睛。尼克准备再一次逃跑。他听到两姐妹开口说话:“嘿,尼克,过来……过来跟我们玩儿。”尼克好像有一种想跟她们去的欲望。

“和我们玩儿……永远……永远……!”姐妹俩这样喊着。

尼克浑身瘫软,吓得叫不出声来。

“永远……永远……永远……!”

那对姐妹一点点向尼克逼近。

尼克使劲捂住眼睛,想着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一切都消失了。

周一,尼克蹑手蹑脚地想要去卧室,他偷偷地往里面张望。杰瑞坐在床边,头发凌乱,眼神呆滞,杰瑞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邋遢的面容,微微地笑了起来。看到父亲的笑,简直和那对红裙子小姐妹的笑一模一样。尼克不敢再看,只想偷偷溜进自己的小卧室,结果被杰瑞发现了。

“我想要回我房间去拿我的玩具,可以吗?”尼克有点恐惧地说。

“先过来爸爸这里一下。”杰瑞命令道。

孩子有点迟疑,但还是过去了。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博士?”

“挺好的。”

“好不好玩?”杰瑞笑着问。

“是的,爸爸,挺好的。”尼克规规矩矩地回答。

“那就好,你玩得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的。”尼克说。

“爸爸?”尼克叫了一声。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只是有点累。”

“那你为什么不去休息一下?”

“我怎么能休息呢?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杰瑞说。

“爸爸?”

“又怎么了?”

“你喜欢住在这里吗?”尼克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我很喜欢,你不喜欢吗?”

“嗯……喜欢。”尼克为了取悦父亲,违心地说道。

“很好。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这里,永远……永远……”尼克惊异地抬起头来,听着父亲说完最后几个字,尼克想起了小姐妹说的话和他看到的那些场景。

“爸爸?”

“还有事吗?”

“你永远爱妈妈和我吗?不会伤害我们吧?”尼克颤抖着说,好像觉得将会有事发生一样。

“你说什么?”杰瑞愣了,声音中带着愤怒,“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吗?说我会伤害你?”

“不是。”

“你肯定吗?”杰瑞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确定。”尼克坚定地回答。

“尼克,我爱你。这世界上,我最爱的是你,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你明白,对不对?”

“知道,爸爸。”

杰瑞看着怀里的儿子,儿子的语气和表情都告诉他,孩子并不信任他。

周三,旅馆空旷的走廊里,尼克正玩着汽车模型。突然,尼克听见一声响动,他抬头向前望去,什么也没有,但是那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妈?”

尼克向前走去。

“妈?”尼克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那扇门是开着的!门把手上插着钥匙,钥匙牌上,3个数字排列分明:235。

锅炉房内,玛蒂检查着各项仪表,这时,她突然听见杰瑞的嘶喊声。这是杰瑞在睡梦中的惊恐叫声,像是做噩梦了。

玛蒂拼命向杰瑞跑去,疯狂地把他摇醒了。

“我做了个最可怕的噩梦,很恐怖。”杰瑞喘息着。

“没事了,真的。”玛蒂安慰他。

“我梦到,我杀了你和尼克,不但杀了你,还把你分尸!老天!我一定是疯了。”杰瑞痛苦地回忆着,那梦真实得让他恐惧。玛蒂将杰瑞扶起,坐到椅子上。

这时,玛蒂看到尼克神情呆滞地慢慢走了进来。

“尼克,你回房间,这里没事。”玛蒂说完,却发现尼克还继续向前走。

“尼克,听话,回你房间。”玛蒂又说了一遍。

尼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玛蒂感觉到不对劲。于是起身跑向尼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尼克!”玛蒂责怪道。“天哪!”玛蒂惊叫起来。她看到尼克衣衫凌乱,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你脖子是怎么回事?”玛蒂使劲摇晃尼克,尼克却一声不吭。玛蒂有点明白过来,冲着杰瑞吼道:“你做的,是不是?你这混蛋!你怎么这样对他!你怎么能这么做!”玛蒂抱着尼克跑出了工作间,把杰瑞一个人抛在房间。

杰瑞看着玛蒂抱着孩子仓皇逃窜的样子,心里只有愤怒。他走出房间,朝吧台走去,熟稔地坐下,望望空空的吧台,杰瑞有点绝望了。

“能用什么东西换点喝的呢?”他太需要酒精来刺激自己了,“哪怕给你我的灵魂,只换一杯酒就好!”杰瑞徒劳地叫喊着。他闭上眼睛,突然,一道光芒出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这是他最爱的“金房”酒吧,他对着调酒师罗伊微笑。他开始和他聊天,让罗伊给他调了一杯本波酒,正在他和罗伊聊天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嘶喊。这时,玛蒂拿着一根棒球棍跑来,四处寻找着他。她跑进酒吧,看到只有杰瑞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里就好,你知道吗?旅馆还有别人,有一间房,里面有一个疯女人,她想把尼克勒死!”玛蒂哭着,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疯了?在这里疯言疯语乱说什么?”杰瑞恼怒地看着她。

“真的,我发誓,尼克告诉我的,他跑进一间房,门没关,他看到那个疯女人在浴缸里,她想把尼克勒死!”

“你说的是哪一间房?”杰瑞问道。

黑人老厨师在家里享受放假的轻松,听着广播里关于暴风雪的新闻,下雪的地方正是雪山旅馆的所在地。这时,强烈的恐惧袭击了老厨师,他看到一幕恐怖的景象……尼克也看到了这个景象。

235号房间,门开着,杰瑞推开房门,走进屋,他看到帘后一个女人正在洗澡。他慢慢靠近,一个裸体女人把他吸引住了。女人抚摸着他,他着迷,可是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镜子里,杰瑞看到那女人的后背,一块块腐烂的尸斑清晰可见,很快,面前的这个女人变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女人,浴缸里,另一具没有眼珠的尸体也活过来,杰瑞后退着,她们向他逼近,不停地笑着,笑声凄厉古怪,杰瑞逃脱了,老妇的笑声还在不停地萦绕,回荡在空旷的旅馆中。这一幕被房间内的尼克尽收眼底。

老厨师向雪山旅馆内打电话,无人接听。必须得联系上他们,他这样想。

休息室房间内,玛蒂手握着棒球棍,焦急地走来走去,她听到敲门声。

“是杰瑞吗?”玛蒂紧张地问。

“是的……就是我。”杰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恐惧。

“你发现什么了吗?”玛蒂打开门。

“那里能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撒谎。

“你去过尼克说过的235号房?”

“去了。”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玛蒂不相信杰瑞。

“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尼克怎么样了?”杰瑞想引开话题,但玛蒂对他的说法还是充满怀疑,她不管怎样都不会相信尼克的伤痕是自己弄的。

尼克睁着眼睛,大脑中出现另一幅画面,他看到一扇门,黄色的门上用红色笔写着“REDRUM”几个字母。这是什么?他感到迷惑不解。

“杰瑞,我想,我们要带尼克离开这里!这里太不正常了。”

“什么?带他离开这里?你是说,离开这家旅馆?”杰瑞咆哮起来。

尼克听不到父母的声音,他再次看到红色的血液从旅馆侧门两旁喷涌而出,充满了整个大厅,最终淹没了他的视线!

“你总是这样爱找麻烦!”杰瑞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我不会离开的。”说完就愤怒地离开了房间。不自觉地就来到了“金房”酒吧门前,他只见酒吧里宾客满座,很多人都和他打招呼,他径直走到吧台前,让罗伊给他调上一杯酒。

罗伊为杰瑞调酒,杰瑞从钱包里取出钱来准备付费。

“不用,这是免费。”罗伊说道。

“免费的?”杰瑞好像没有听清。

“你的钱在这里用不了。”

“罗伊,你说了算!”杰瑞轻松地起身,因为不小心,与一个服务生相撞。酒被洒在了身上,于是他们走向旁边一间红色的洗手间擦洗。两人在卫生间里交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杰瑞说。

“戴柏?葛兰迪。”

“戴柏?葛兰迪。”杰瑞重复一遍名字,他愣了,“葛兰迪?”

“是。”

“戴柏?葛兰迪?”杰瑞再次问了一遍。

“是的。”

“葛兰迪先生,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杰瑞盘算着怎么开口。

“应该没有吧。你看,这酒印洗掉了。”葛兰迪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葛兰迪先生,你以前不是这里的看守员吗?”杰瑞略带狡黠地问。

“我不是。”

“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是,我还生有两个女儿,一个8岁一个10岁。”葛兰迪抬起头来,望着杰瑞。

“那么……她们现在在哪儿呢?”

“或许在某个地方,但是我不知道。”

“葛兰迪先生,我认得你,你曾经被雇在这里当看守员。报上登过你的照片,你杀了你太太和你的孩子,然后开枪自杀。”杰瑞狡黠地冲着葛兰迪笑着说道,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服务生。

“你太奇怪了,先生,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礼貌地回敬了杰瑞。

“葛兰迪先生,你以前就是这里的看守员。”杰瑞再一次强调。

“你才是这里的看守员,并且一直都是。”葛兰迪看着杰瑞,“而我,一直都住在这儿。”

杰瑞愣了。

“塔伦斯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想带个外人进来?”葛兰迪轻轻地对杰瑞说。

“不会吧?”杰瑞有点怀疑。

“塔伦斯先生,他是一个——”葛兰迪放慢了语速。

“谁?”杰瑞有点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