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成为了新帝,一家六口从东宫预备搬家。自宸妃去世,皇帝就搬到紫檀精舍去修道去了。起居殿依然空了二十六年了。
“唉,凭什么不把中宫给我打开啊?”何太后已经搬到紫檀精舍,中宫本就空了出来。顾琰便把中宫视为自己的了。在封后诏书、宝册、宝印下来之后已经带着几个孩子进去参观过了。谁知道临到要搬才知道,萧允让人把中宫给锁了。
已经穿上了龙袍的萧允两手划拉了一下,“从起居殿到中宫,要走一刻钟啊。干嘛分两处啊?那天去看帝陵封土,你不是说了么,我们两个要生同衾死同穴。那一人一个宫殿做什么?锁个中宫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这后宫不进新人,锁着的宫殿多了去了。”
顾琰正想着好像是这个道理,就听到团子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他才知道,按规矩他封了太子得留在东宫一个人住啊。那多孤单冷清,他才不要。
顾琰也知道他的心思,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就分出去单过,回头身边的人也不敢下狠手管教,让人带歪了怎么办?她抬头问萧允,“团子可以暂时不留东宫么?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是那些人手都可以经由自己安插又怎样。难道历代的皇太子身边的人不都是精心安排的么?还不是出了正德皇帝这样的顽主。小孩子的自制力多差啊!
萧允点头,“可以啊,等他大些再正式册封吧。这样也就不算违制了。”
顾琰点头,“好的、好的。”有她在,绝不会让人冒出来和团子争那个位置的。
承曦挠挠头,“爹、娘,是不是我们之前挑好的房间不作数了?”如今当着人自然知道得喊父皇、母后。私下里嘛还是喊爹娘更亲些。
萧允道:“是啊,不过也不费事儿。回头到了东宫咱们的小公主喜欢哪间,你的东西去搬去哪间好了。”之前顾琰是带着孩子们过去中宫,挑好了将来住的房间的。
外头传来阿二的叫声,“二皇子、三皇子,小心门槛。”
大球、小球在外头探头,“爹、娘,还不走?”不是说要搬家么,搬好了还要吃暖灶的饭。
“这就走咯。”
顾家五房这回把鞭炮放得震天响,改换门庭了嘛。承恩侯府的鎏金牌匾已然是挂了起来。看着老态龙钟的母亲,顾询的喜悦打了个折扣。他如今惟愿老母寿比南山啊。
他没为钱氏请封侯夫人,觉得她依然上不得台面,还是少出去交际应酬得好。他自己,倒是因为母亲一走就得被遣送回老家,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喜欢穿着一品侯的服饰出去显摆。王管事的月例顾琰给他涨了又涨,依然由他负责看顾渣爹,省得他出什么状况。萧允御笔一挥,便只封了颜氏为承恩侯夫人。诰命礼服那些都送进了顾家的祠堂。
如今顾家的三房是武英伯府,世袭。五房是承恩侯府,不袭爵一代而已。只有长房,能挂在门上的牌匾只能跟着顾琛的官职走。如今不过四品。比起来就差得多了。今日之果,昨日之因,也怨怪不得旁人。
老爷子听到不忙封太子倒也没什么意见,团子才三岁多,的确不用太急,过几年再说也好。他捏捏小家伙的脸,“这回好了,不用担心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咯。”
团子道:“您不是说本来就不用么?”
皇帝笑笑,“入学以后就差不多是这样了。在你而言,封不封也没什么两样。”
团子立马苦了一张脸。
顾琰悄声对萧允道:“这么看来,你倒是真的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小时候时常逃学,如今一样做皇帝。”
萧允道:“你以为我现在还被补课,心头多舒坦呢?”
当晚是顾琰头一次睡在龙床上。这床自然是新换的,后来她在这上头睡足了一万多天。这还要排除她和萧允出海游历的时间。
第一天晚上顾琰有点择床,老睡不着。她翻身看看萧允,萧允同样没有睡着。
“阿允,我唱首歌给你听。”
萧允把手放到脑后,“好啊!”
顾琰也没觉得自个半夜唱歌渗人,想了想抱着萧允胳膊便起了个调:“绿兮淇水漪,君自长戚戚。心之忧矣,唯以风相送。请和我一起地老天荒白头!风不息不休,带走所忧愁。闻旧日往事,前尘一梦远走。怜今日眼前的人,再不放手。碧山半天立,清溪村边走。惜顾无名,今朝再回首。月下箜篌鸣,对影成三人。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绿兮柏舟起,随波逐浪行。亦泛其流,不记五州候。请和我一起,地老天荒白头。风不息不休,带走所忧愁。闻旧日往事,前尘一梦远走。怜今日眼前的人,永不放手!考盘在涧过,三岁越三秋。北风凄影,悠悠细说愁!携手同偕老,死生何契阔!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