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方面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吴克铨他们请上海方面找有关部门审批。上海有关部门一听就瞪圆了眼睛说:“好哇,你们上海人不为上海人办事,跑到江苏去办什么厂·怎么,想当汉奸咋的·再说,即使我批了你们,可我也不能给你们拿到北京部里的计划呀!乱弹琴。”
一大圈走过后,吴克铨和包括龚兆源、钱一平在内的昆山人好不懊丧。简单一句话:自由恋爱好不容易成了,竟然拿不到“结婚证”。没有“结婚证”就不可以同居过日子呀!不少昆山人开始退缩了,但在北京的国家计委大机关呆过的吴克铨说:“上海、南京办不成的事,北京不一定也办不成。我上北京去!”
就这样,吴克铨带着县办公室的有关同志多次北上,到纺织工业部找熟人、找关系,从处长,到司长,再到部长,一层层地找……最后这桩“婚事”总算在两年后正式拿到“结婚证书”。
“这个厂是由上海的宝山、金山和我们昆山‘三座山’共同建起来的,我戏称它为‘三山厂’。那时候,办联合企业真就像登山那么难,要把‘三座山’搬到一起,绝对不是件容易事,不比现在开放了,区域之间的合作就像走亲戚。80年代初,我们的这种区域合作确实像地下工作一样。讲个真实的事——几年后,我们昆山撤县建市,上海来了很多领导,可我们自己的江苏省方面才来了一位副秘书长。那次会上有人半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昆山已经划归上海了·’我笑言:‘弄不好真有可能。’可见,发展区域经济的历程也像国家的改革开放一样,在初始阶段同样充满着矛盾与复杂的社会背景。昆山之所以能够在后来成为全国县市的‘百强之首’,创新始终是我们前进的基本动力源。”吴克铨总结昆山经验时说。
通过与上海攀亲所完成的第一桩婚事——纺织厂联营的成功和儿童印刷厂、水泥厂等单位的实践结果,这时候的吴克铨渐渐形成了一个思路:假如寻找出一条适合昆山实际发展的经济路子,是有可能大有作为的。
于是吴克铨与县委书记蔡长林等班子成员一起,开始谋划起一个真正让昆山腾飞的宏伟蓝图——在昆山建一批500万元以上的重点项目,总投资15亿元的经济开发区”,“我们就是要建像蛇口一样的开发区”,这一年吴克铨专门跑到广东的蛇口考察参观,他在那里受到了强烈的内心冲击,暗暗发誓也要在自己的家乡建那么一个轰轰烈烈的经济开发区。
从此,昆山这片土地开始风起云涌……
“要发展,靠上海。”这话是吴克铨喊出来的,后来成了昆山百姓家喻户晓的口头语。在与上海攀亲的过程中,昆山人尝到了甜头,也吃到了苦头。甜头是人家送来的,苦头应当说是自己找的。你想,有上海人答应到你昆山来办厂,这本来已经是“阿拉上海人”给足你昆山人面子了,哪知穿着皮鞋下来的上海“阿拉”竟然要赤着脚走几个小时的路还到不了目的地。“这个野猫不拉屎的地方还想办厂·别拿阿拉开玩笑好!”有几个上海人到周庄看厂址,竟然走了6个小时还没到地方,说啥第二次也不想来了。
“这么个干法不行,得有块像样的地方好让人家来得方便、看得舒心嘛!”吴克铨把自己的想法在县常委会议上亮了出来。“是个好办法。要不人家一看我们穷昆山,哪还有兴趣来办厂嘛!”班子成员意见非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