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内四处庭院,每一处都风格迥异,既有江南水乡的静谧柔美,又有北方塔楼的粗犷庄严,甚至于有一处还融入了异域风情,建了一座圆形顶棚,描金画彩的殿宇。
这座慧园,隐没在京城之地的繁华喧嚣之内,虽不是很起眼,但据说这处园子却是早些年皇帝最爱的。
而现如今,这园子就被用来招待了喜好游历山水的南华安王殿下。
当夜色消褪,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园子里的色彩被照亮,一眼看去光线夺目。
延陵君站在角楼外沿的露天平台上,一改常态,面上惯常风流雅致的笑容消散无踪,一张五官清俊的面孔漠然而不带一丝情绪的也是听着下头的人把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禀报给他知道。
“整个京城都被虎威大营围住了,东宫也全部落入御林军的掌控当中,西越皇帝那里已经降旨,对外宣称说是太子重伤需要静养,并且为了防范刺客二次出手,所以才将整个东宫保护了起来,并且以太子伤重昏迷为由,暂时掳了西越太子手上的所有实权,就连殿下的心腹,九城兵马指挥使梁大人也被管制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要大动干戈了!”一名密探言简意赅的把最新的情况整理综合了说给他听,一面偷偷打量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才大着胆子道:“还有就是——就在刚刚,宫里又传了一道密旨出来,西越皇帝把康郡王留下来主持东宫事务,可是郡主——郡主却被他们秘密押入天牢了。”
因为知道他对褚浔阳紧张的很,那探子说完就干脆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了。
不想延陵君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情,只就问道:“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吗?”
“这——”那探子惭愧的垂下头去,“自从中秋国宴的宫变之后,西越皇帝身边近身侍候听令的人全都换成了暗卫,而且这件事好像是涉及到了什么隐秘,宫里那边的消息封锁极严,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到确切的消息。”
这么大规模的针对东宫展开行动,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褚浔阳被带走,延陵君却也不敢判断此事就一定是和她有关,毕竟——
众所周知,褚易安和褚琪枫都对她十分在意,皇帝拿住了她,也就等于是同时限制住了他们父子三人。
可是——
这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能让皇帝连太子的身份都不顾了,突然就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了。
延陵君的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分外焦虑。
就在这时,楼下人影一飘一晃,为了节省时间,一个女子轻灵的身影直接就从院子里凌空而起,飞身落在了这角楼之上。
“延陵大人!”洛水单膝点地,开口就没废话,直接言简意赅道:“千机阁得到的最新消息,御林军围困东宫之前,皇上所下的第一道领命,是派遣了大批心腹暗卫连夜出城,奔袭慈修庵,应该是冲着方侧妃去的。并且就连被丢弃在城外皇庄上的东宫五郡主也都额外派了人去看管。从这个阵仗上来看,皇上这是要针对东宫大动干戈了!”
这样的情况,若不是出现了谋逆叛乱的事故,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何况还是在褚易安刚刚舍命救了皇帝的前提下。
得到的消息越多延陵君也就越是觉得此事棘手,唇角一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原因!”
“不知道!”洛水也是答的干脆,略一沉吟道:“我这里只隐约得到了一点消息,事情好像是从南河王世子连夜进宫开始的,他当时像是带了个什么人去见皇帝,不过他防范的手段了得,我们的人也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褚琪炎?”延陵君齿间缓缓玩味着这个名字,半晌没动。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他的身上的。
他居然这么就迫不及待的就要对东宫出手?如果不是他自己本人已经疯了,那便只能是因为他对此事胸有成竹了。
这样一来,眼前局势就更是严峻了。
“知道了,你们都去吧!”稍稍定了定神,延陵君略一抬手,“各方面的消息都给我盯紧点儿,再有变动的话,一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知道。”
“是!”两人领命,起身下楼,刚刚绕到楼梯口,却是迎着身着一身大红色锦袍的风邑从楼下上来。
两人赶忙躬身让到旁边,待到风邑上楼之后才匆忙转下了楼梯。
延陵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先转身看过去。
“一直都想和你私底下说说话,总是不得机会,这会儿难得你登门,却又闹出了这样的乱子。”风邑笑道,他倒是丝毫也不被眼下西越朝中这风声鹤唳的局势困扰。
延陵君迎着他走进内室。
风邑已经大大咧咧的找了睡榻往上面一靠,一面提了桌上酒壶往杯中斟酒,一面懒散道:“现在事情都还未明,你也别过分紧张了,再怎么样,那褚易安和西越皇帝之间都还保留着一个父子名分,一时半刻的,还出不来什么大事。”
皇帝是个什么习性延陵君自是十分清楚,所以对此也不十分乐观。
他并没有接风邑的话茬,而是径自走到另一边,从桌上取了个小瓷瓶,转身扔给了风邑道:“这件事,还得要麻烦舅舅替我走一趟!”
风邑接了那瓶子在手,努努嘴,坐直了身子道:“是什么?给西越太子的解药?”
“嗯!”延陵君点头,走过去,把他刚刚斟满还没来得及喝的那杯酒拿在手里,凑近鼻下嗅了嗅,清洌的酒香盈满鼻息,他的一张脸上却还如是挂了一层霜,不肯透露半点的情绪出来,道:“另外我还没有给舅舅道谢,我和师伯打扰舅舅了。”
风邑听了这话,眼中光芒不觉的一黯,不过也只是那微弱的一瞬间,随后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他起身,抬手拍了拍延陵君的肩膀,看着他道:“君玉啊——”
延陵君坦然的与他对视。
两个人,四目相对,风邑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又是莫名的欲言又止,摇头笑道:“算了,这些话容后再说,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现在东宫都被皇帝封锁了,我要公然前往拜访,是铁定进不去的,还会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