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们西越人之间的内讧,我家主子是堂堂一国储君,还轮不到你来指使。”李维不由的勃然变色,往前一步拦在风连晟面前,怒斥道:“简小王爷,就算你踌躇满志,也最好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哪怕你今日图谋之事能成,咱们太子殿下也不是你该随便挟制招惹的!”
褚易简的这个架势,很明显是已经反了。
可就算他有那个改天换日的本事,日后得继大统,也不能另加于南华朝廷之上。
风连晟在这里,总归是要成为座上宾的。
褚易简闻言却是冷嗤一声,直接就是不耐烦的下了命令道:“全部带回城去!”
“你——”李维没有想到他的态度竟会是这般强硬,盛怒之下就要动手。
“哎!”风连晟却是抢先一步,抬手按住了他要拔剑的手,款步上前,无所谓道:“入乡随俗,南河王世子和浔阳郡主都能屈能伸了,本宫又何必计较这些繁枝末节?”
“殿下——”李维终究是不忍他受此屈辱待遇的。
风连晟却让他说完,转而又看了褚浔阳一眼道:“本宫可是送了聘礼去东宫正式提亲了,郡主可以考虑和本宫走一路的!”
褚琪炎闻言,眉心隐约一跳。
褚易简却还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风连晟说着就冲褚浔阳一挑眉毛,其中意思十分明显——
她要是愿意认了这重关系,那么现在在褚易简的面前就更多一重筹码。
褚浔阳自然知道他不是诚心刚忙,当即就是你冷哼一声道:“谢谢太子殿下的美意,无功不受禄,本宫还是和小王叔走一道儿会比较安心。”
风连晟也知道她不会求助于自己,但是见着她这样一副无所谓的神气就还是忍不住的心里发闷。
褚易简饶有兴致的看着,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的人手脚麻利的把这里的闲杂人等全部五花大绑的限制住,霍倾儿和罗思禹都被重新扔回了马车上。
褚琪炎则是被反缚住双手,安置在了马背上。
风连晟和李维的待遇稍好,没有上绳索,却是被一大队骑兵围的严严实实。
褚易简把大部分的人手都安排着去护送这些人回城,他自己却是驻马原地没动,一直目送了那一行人离开。
待到那一支冗长的队伍逐渐在视野里消失,褚易简方才收回了目光,重新一招手道:“再牵一匹马来!”
侍卫牵了马来,褚浔阳却是一个字也没多问,直接跃上马背,掉转了马头道:“走吧!”
褚易简也转身策马往回走。
他走的不快,似乎并不着急,一边走着才一边不紧不慢的问道:“你都不问我是要带你去哪儿吗?”
“人在矮檐下,我从来都识时务!”褚浔阳道,也跟着他优哉游哉的打马前行。
褚易简看着她沉着冷静的侧面轮廓,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微蹙了眉头,沉吟道:“你明明已经猜到我今天是要做什么的了,难道真就半点也不怕吗?”
“害怕有用吗?”褚浔阳摇头一笑,也回过头去看向了他,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你所存的就已经是玉石俱焚的心思了对吧?事到如今,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你是要夺位称雄,却不知道你早就心如铁石,打从开始起了心思要找褚沛偿命的时候,就没再打算全身而退了。如果褚琪炎会知道你是存了这样的念头,那么方才他就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一定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的!”
褚浔阳的语气不徐不缓,像是在说着一些完全和己无关的小事。
褚易简本来也没当回事,可是越往后听,脸上神色就绷得越紧,直至最后浓眉深锁,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卷起一片凛冽的风暴。
他的目光突然之间就变得阴冷,死死的盯着褚浔阳,似是想要直接看透到她的心里去。
可是默然注视了半晌,最后也是不见丝毫端倪。
“你是怎么知道的?”褚易简本来是不想问的,可是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
“小王叔,你的城府果然是不过尔尔,若是换做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开口发问的。”褚浔阳闻言,却是忍俊不禁的直接笑了出来。
她一直没却和褚易简对视,只是看着前面崎岖的山路,无关痛痒的再度开口道:“从楚州回来之后,我二哥叫人查过你的底!”
褚易简闻言,心口却是骤然一缩,霍的扭头,再度朝她看了过去。
他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却略带了几分复杂,犹豫着没有开口。
这一次褚浔阳却是主动看向了他,摆正了神色,一字一顿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呵——”褚易简像是听了笑话一样短促的笑了一声出来,面上表情却像是凝结了一层冰,怎么都化不开。
褚浔阳看着他,又再继续说道:“我在楚州给你送回来的那两个人都不是褚信,他们都是你用以掩人耳目的傀儡替身。十年前褚信曾经因为感染时疫大病一场,性命垂危,足有两年时间不曾入宫上朝。如果我二哥得到的线索没有错的话,其实是从那个时候起,两年之后再次走入众人视线之内的睿亲王就已经不是他的本人了。无可否认,你寻来的这两个替身和他的样貌都极为相似,并且利用他远离朝堂的那两年,将他的举止习惯都模仿的十成十,完全不露破绽。这件事说起来虽是匪夷所思,但是只要是你真的有心,其实也并不难办到。”
“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褚易简问。
既然褚浔阳敢说,那就说明她的确是掌握到了十足十的证据。
而且都到了如今的这般地步,他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什么。
“当时褚信大病一场,在名义上是度过了一次生死大劫,两年时间,哪怕你找来的替身和他只有八成相似,也可以用他重病做借口来搪塞过去,毕竟也没有人想到你敢李代桃僵,把当朝一品的亲王给替换掉包了。”褚浔阳道,也不管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如数家珍一般细细道来,“你那两个替身的身世背景早就被你全部抹平了,我也查不出他们姓甚名谁来了,可就算你再如何的训练他们,假的终究也还是假的,一个人的本性和多年以来的涵养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比如在楚州的时候,所谓的睿亲王落入我手的时候居然也会失态叫骂,睿亲王本身是文人出身,涵养极好,后来又是陪着陛下打天下,一路征战着走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久居高位,有些事他当是很清楚的,既然知道无路可走,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又岂会自损身份,还要在我和哥哥的跟前撂狠话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