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说什么,延陵君就又笑嘻嘻道:“其实我倒是宁愿他们也都不喜欢你,然后我们就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私奔了不是?”
褚易安一直不表态,这件事就一直悬而未决。
褚浔阳知道他是在暗示什么,可是怎么说呢,难道真要她去跟褚易安反目,然后跟着这个男人远远的避开吗?
延陵君见她沉默,唇角弯起的笑容就又软了几分下来道:“实在不行,我找个机会去和太子殿下谈一谈吧!”
这件事总要开诚布公的拿出来说清楚的,一直回避也不是办法。
“等你回来再说吧!”想了想,褚浔阳道,然后就刻意的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天色晚了,你快进去吧!”
“嗯!”延陵君答应着,却并没有马上动作。
褚浔阳抬头看他,“还有事儿?”
“我这一走就要很多天呢!”延陵君道,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分明就是舍不得苏逸——”褚浔阳明白他话中所指,却是一梗脖子道:“找他去吧!”
“呵——”延陵君闻言,却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将她从腿上移开,安置在旁边的垫子上,自己整理好衣袍下了车。
褚浔阳微微怔愣的一瞬,反应过来就将窗帘掀开一角,往外看了眼。
延陵君奔来正快步往门里走,但却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注视一样,台阶上到一半忽而回首,对她展露一个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让他眉目之间的深情越发显得灿烂。
褚浔阳压在窗帘一角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顿住,冲他弯了弯唇角,然后才重新放下了窗帘退回车内。
当天晚上,东宫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浔阳郡主乔装之后溜出了府门,一骑快马直奔南城门。
太子褚易安得了消息,二话不说亲自出府,带了侍卫追过去,在城外五里的岔路口将人给截了回来。
父女两人闹的脸红脖子粗,最后太子殿下却是一反常态,态度强硬的将浔阳郡主带回了府里,并且下了命令,将她看管起来,短时间内不准她再随意出门。
第二天消息在街头巷尾传开的时候就有人说浔阳郡主连夜出城是要奔赴岷江寻找康郡王的,而太子殿下也终于是对这个女儿离经叛道的做法有了恼意没有答应。
不过这也不过就是东宫里面一点不大不小的家务事,消息很快的也就淡了。
皇帝这会儿的病不敢随便传别的太医诊脉,几乎是把延陵君锁定在了身边,而延陵君想要摆脱这种局面也十分简单,只告诉他正在试着研制能改善他病症的方子,并且需要南下寻几味草药做辅,皇帝也就顺理成章的应了,进而把陈赓年给宣进了宫里,暂时照管他的病情。
延陵君走的比苏逸还要早上一天,也就是褚浔阳见他的次日下午他就已经秘密离京。
然后紧跟着第三日,苏逸的钦差仪仗也跟着启程,往南方岷江沿线督战,并且得了皇帝的勒令——
一定要一举肃清长顺王府的逆贼。
而苏逸南下,对皇帝而言的确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情,一则表示他还顾念着当年和苏瑾让之间八拜之交的情谊,即使长顺王府大逆不道,他也不想赶尽杀绝,所以给了苏家嫡系子孙苏逸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二来,在考验苏逸衷心程度的同时更是能给苏家致命的一击。
当然,第三种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就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三更时分。
巷子里寂静无声,身穿灰色布袍身形颀长男子步履匆匆而来,推开了那座小院的大门。
彼时那正屋里面灯还透着烛火的光亮出来,打在半旧的窗纸上。
男子径自推门进去,坐在床边给青萝喂药的女子才扭头看过来一眼。
两个人十分默契,什么也没有说。
男子走过去,看着昏睡中的青萝,眉头隐约皱了一下道:“还是没醒?”
“嗯!”女子道:“身上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一直没有醒过来,还是当时所受的创伤太过严重的缘故。”
她搁下药碗,又取了帕子给青萝擦了嘴角,站起来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明早就要启程离京,这里——”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青萝,终于还是迟疑着开口道:“你来的多了也不方便,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够呛能醒过来了,横竖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不能将她送回东宫吗?至少有人可以照顾她!”
男人的面孔清俊而没有一丝表情,只看了床上的青萝一眼,道:“就这样吧,我会过来的!”语气不重,却很鲜明是个拒绝的态度。
女子的眉头皱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脸上神色,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就转身走到一侧的桌旁,从抽屉里取了一个纸包交给他,“入夜我去了趟陈府,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这药我找人试过了,没什么大的妨碍!”
“嗯!”男子默然将安纸包收了,在袖子里揣好。
女子没说什么,转身去取放在小几上的药碗。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忽而一步上前,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道:“回头我找个借口,这一次的任务,你不要去了!”
彼时女子的身体才刚刚弯下去,闻言整个身子都是微微一颤。
灯影下,她的侧面轮廓仍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线路,唇角却是紧绷成了一条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直起身子。
她看向男人的脸,一直静如死水的眸子里却意外染上一层复杂难辨的眸光。
男人在她这样的注视下,却是深吸一口气往旁边移开视线,冷然道:“如果你想脱身,这一次的任务之后就是个最好的契机,我会替你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你——”
“我不走!”女人却是没等他说完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
男人似乎是一直故意的克制再没有回头和对视,沉默半晌,才似是妥协了似的叹息一声道:“那就照我方才说的,这一次任务你不要出了,我找别的理由帮你推掉,这件事,你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