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图他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冒险出行?”褚浔阳问道,眉头深锁。
“呵——”延陵君笑了笑,神情之间也是颇多无奈,道:“你知道,那是他的私事,他一定要去,我也没办法!”
苏逸并不是个小家子的人,如果只是为了他自己幼年被家族驱逐的事,褚浔阳倒是觉他还不至于对苏杭父子有这么深的执念,回头想想,他放不下的大约还是他那个早夭的弟弟苏琦。
诚如延陵君所言,这件事,无论是谁也都的确是没有理由劝阻的。
定了定神,褚浔阳问道:“你会跟他一起去吗?”
“嗯?”延陵君闻言倒是愣了一瞬,随即笑道:“陛下如今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我要离京怕是不易!”
他说着,眼神之间也跟着闪过一丝忧虑的光芒。
苏逸的身边虽然有可用之人,但是皇帝手下那批暗卫的厉害他们都是领教过了的,如果皇帝要使阴招或许还比较容易化解,可他如果直接派了暗卫下手,硬碰硬之下,谁都没有胜算。
苏逸这一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明乐想来就更是觉得千头万绪,心里烦闷的厉害。
只是延陵君对她的脾气也了解,知道如果只是为了苏逸的事她还不至于这样,心下警觉,就放下杯子将她抱过来,安置在腿上坐了,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软声道:“怎么了?”
褚浔阳抿着唇角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道:“我需要一味药,你尽快帮我配出来!”
“嗯?”延陵君微微诧异,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
“楚州出事了。”褚浔阳道,也没对他藏着掖着,直接神色凝重的说道:“睿亲王遭了暗手,这会儿岌岌可危,父亲说陛下那里已经颁下密旨,等苏逸接受岷江那边的战事之后就让我哥哥和褚琪炎一起去楚州协查处理此事。”
因为皇帝把这个消息捂得太过密不透风,延陵君倒是头次听说,闻言也是不由咝咝的抽了口气道:“楚州方面一点风声也没透——”
“父亲怀疑还是朝廷内部的问题。”褚浔阳道,神色凝重,“这段时间之内到处都不安定,楚州那里如果说是南华人的阴谋,也不会到了今天都还风平浪静。”
“所以呢?”延陵君垂眸看向她,也不觉得敛了笑容,“你怕康郡王此行会有危险?”
“不知道。”褚浔阳道,有些心烦意乱,“我本来想要一起过去,可是父亲不答应,想必是陛下那里对待此事的态度极为慎重,就是我出京都不逊于。陛下的密旨这会儿已经颁下去了,哥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要启程南下,现在唯一的办法——”
她说着,顿了一下,紧跟着就是略略坚定了目光道:“唯一可以想的办法就是叫哥哥走不成!”
延陵君的目光微微一凝,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
皇帝的圣旨不能违背,但如果是突发状况,让褚琪枫因故不能南下,那么就算皇帝再不高兴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延陵君想着,却也不是太赞同,“虽然我可以做的不着痕迹,但这样的巧合之下陛下却是未必会信的,一旦他心里生疑,保不准连楚州方面的事都有可能算到太子殿下的头上去。”
“那你就做的明显点么——”褚浔阳撇撇嘴,低头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如果是我个人出于私心的小动作,他也就没有办法拉父亲下水了。”
褚易安虽然不准她离京,可是如果她想走的话却也不是全无办法,可是因为眼下楚州的事情真相未明,不得已不谨慎行事。
延陵君看着她,手指蹭过她的脸颊,却是笑了,“那今天这是要做一场戏么?让他们都相信,我是你的人!”
他笑的时候眼眸弯起,很有些暧昧之意。
褚浔阳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上表情却是不知何时已经转为庄肃,抿了抿唇角道:“迄今为止,除了你自己之外,应该是所有人都相信这就是事实了吗?”
自从上一次先后南下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相当于明朗化,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唯一的阻碍就是作为东宫之主的太子殿下一直未曾就此表态罢了。
延陵君瞧着她眼底神色,笑意也不觉收敛了一些,反问道:“你也相信吗?”
说着不等褚浔阳回答,就又继续,“我虽然也想让所有人知道这就是事实,可真要说起来,他们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看客罢了,我最在乎的是你的想法。”
“我——”褚浔阳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突然打住,眸子一转,继而又染了些笑意道:“要不——想个法子,我们一起走?”
在外人的眼里,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女子,骄纵任性无法无天,如果是她就是不想让褚琪枫南下,一意孤行的跑过做点什么,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延陵君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就又笑了出来,双手抄在脑后,看着她一挑眉道:“就算是要私奔我也不会同意去找褚琪枫啊!”
褚浔阳瞪着他,看着他脸上半真半假的表情一时间却是哭笑不得。
相对沉默了片刻,延陵君就又重新坐直了身子,抱了抱她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的,回头我把药配出来,可以托付给苏逸帮忙去做的。”
“最好是你跟着走一趟吧!”褚浔阳收拾了散乱的思绪重新对上他的视线,自从延陵君今天见她开始就察觉她眉心一直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苏逸他自己此行都凶多吉少,你估计也不放心,所以想想办法,你跟着他一起去吧,好歹两人之间能有个照应。”
苏家现在剩下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基本够不成威胁,最大的暗手是来自皇帝这里的。
延陵君自知劝不住苏逸,本来也就有几分担心,这会儿听了褚浔阳的话,反而豁然开朗的玩味一笑道:“或者就像你说的,干脆一劳永逸,我直接叫他走不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