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闻言一抖。
罗予琯连忙开口道:“她只是不小心,嬷嬷——”
“这宫里不比别处,万事皆有规矩,可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算了的!”褚灵韵不等她说完已经出言打断。
罗予琯的脚下一个踉跄,苍白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一步。
梁嬷嬷心中苦笑,却是半分也不犹豫的冷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拖下去!”
“不——”水玉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过就是遵循自家小姐的吩咐想要找浔阳郡主的一点晦气罢了,怎么也没想到就会为此而丢了性命。
然则这寿康宫是何等地方,所有的奴才都训练有素,梁嬷嬷一声令下,根本就不等她叫嚷出声,马上就有两个内侍上前将她堵了嘴拖下去。
罗予琯目瞪口呆,几次张了嘴,最后也只是身子虚软靠在宫女的臂弯里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梁嬷嬷看在眼里,一抬下巴道:“把三小姐扶下去,传太医来!”
宫女一声不吭扶着一步三回头罗予琯走了。
梁嬷嬷看一眼褚浔阳脏了的袖子,赔了笑脸道:“郡主的衣物脏了,奴婢带您去偏殿换了吧!”
“不劳嬷嬷费心了,回头叫人指了偏殿的位置给我,我叫人取了衣物过来,自己过去换了就是。”褚浔阳道。
梁嬷嬷也不勉强,赔罪一声就先行带人离开。
褚灵韵站在前面不肯让路,褚浔阳也不着急,转而对青藤吩咐道,“大夫人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过来了,你带他们先把这些东西送去马车上,再看看四妹妹他们那里应当是有干净的衣裳,替我借一身过来。”
“是,郡主!”青藤领命,带着一众宫婢捧着重重的封赏先行。
这边褚灵韵瞧一眼地上已经结冰的燕窝粥,讽刺笑道,“那罗三小姐真是没有眼力劲儿,算计谁不好,怎么就敢撞到你褚浔阳的面前来了,不过就是一点封赏罢了,也至于眼红至此?”
“此言差矣。”褚浔阳寸步不让,也是凛然一笑,走过去与她并肩立在回廊的栏杆后面,“她是不该自不量力,想要来占你安乐郡主的荣宠,就算安乐郡主你马上要嫁为人妇,以后不得空闲常常进宫伴驾,这个位置也容不得别人觊觎,皇后娘娘最看重的永远都只能是你安乐郡主一个人!”
褚灵韵替她出头?犯得着么?她分明就是自己挟私报复!
褚灵韵的目光冷了冷,侧目朝她扫过来一眼,目光暗沉的冷然一笑道,“褚浔阳,你该不会不知道皇祖母抬举你的用意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就不怕山高路远,日后草原之地空旷,你得了这些赏赐也无处消遣么?”
褚浔阳胆敢算计她?如今好了,大家彼此彼此,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只要嫁到了漠北,她褚浔阳这一辈子就都别指望再回来了!
“那倒未必!”褚浔阳也不同她多做计较,“不过我的这点小事,还是不劳安乐郡主费心了,你大婚之日在即,还是趁机多去和皇祖母亲近亲近吧,有些事可一不可二,这一次你那婚事当是会顺顺当当的成了的!”
言罢就是一甩袖步调轻快的绕过回廊往旁边的偏院走去。
褚灵韵站在原地半天未动,手指用力的掐着掌心神色阴郁。
紫维和紫絮对望一眼,最后还是紫维大着胆子开口道,“郡主,您别听浔阳郡主的,她这分明是在激您——”
褚灵韵的性子,她们都担心这一次的婚事再起波折,但是这段时间褚灵韵却着实本分,倒真是看不出什么迹象来。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褚灵韵一道凌厉的眼波横过去,满面怒色。
她当然知道这一次的婚事再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否则她若是彻底失宠于罗皇后面前,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总觉得那丫头是话里有话!”思忖片刻,褚灵韵还是觉得心中怪异,道,“紫絮你想办法去打听一下,这一次万也不能叫那死丫头给脱身了!”
“是!”紫絮应了,心中叫苦不迭的快步行去。
这边褚浔阳到偏殿等了不多一会儿青藤就捧了干净的衣物回来伺候她换了,整理妥当了出来,正好赶上命妇们进宫觐见的时辰,褚浔阳才要过去,从那偏殿出来,迎面却见李瑞祥走了过来。
“给浔阳郡主请安!”李瑞祥躬身行礼。
“大总管安好!”褚浔阳回他一个笑容,“您是过来拜见皇祖母的吗?”
“不是!”李瑞祥道,抬手往后一指远处寿康宫外停着的一辆辇车,“奴才奉陛下之命请郡主过去御书房见驾!”
御书房重地,一般来说都是女子止步的。
皇帝既然派了李瑞祥亲自来请,褚浔阳也不多问,顺从的跟着他上了辇车。
辇车一路徐行,李瑞祥也没通传,直接就引了她进去。
里面的情形和褚浔阳料想中无异,无非就是皇帝、褚易安外加拓跋淮安这个当事人。
褚浔阳进殿,按部就班的给皇帝行了礼,然后就退到褚易安的身后站了,乖巧的唤了声:“父亲!”
褚易安面无表情,脸色却是不大好的,闻言略一颔首。
对面的拓跋淮安则是毫不掩饰的挂了一脸的寒霜,右边脸颊上可见一道伤口,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迹象,但是从他微微泛白的脸色上看也该是受了不轻的伤的。
彼时皇帝正和拓跋淮安和颜悦色的说着话,无非是就昨夜的“意外”大加安抚了一番,这时外面乐水就进来通禀道:“皇上,延陵大人到了,说是到时候替皇上扎针,将体内余毒引出来了!”
明知道皇帝在处理要务,他偏就选这个时间过来?
褚浔阳的眉心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蹙,随即就若无其事的垂下眼睛。
皇帝对自己的身体自是万分看重,想了想也没避讳当前的事,直接让把人给宣了进来。
延陵君穿了那身暗红色官服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身衣服的色泽压的,他的面上也似是跟着带了几分暗色,先是给皇帝行了礼,然后又转身对褚易安一揖:“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