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用某种药物控制了拓跋榕瑶,那么巧,就在那个节骨眼上让拓跋榕瑶昏死过去,还给做出了撞邪的假象来!
虽然说是延陵君能调配出能控制住精准时间发作的药物十分的匪夷所思,但是除此之外,他也着实想不到更加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此事。
“世子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诈我的话!”延陵君莞尔,哪怕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是断不会当面承认。
他抬手扯了下垂到面前的一丛柳条枯枝,又兀自松手,那枝条荡开,在空中激起一道风声锐利。
“随便你怎么说,此事曲直到最后也是要由陛下论断的。”延陵君道,淡淡一笑,“时候不早了,世子若是还有疑问,咱们不妨来日相约再叙,告辞!”
言罢就是转身朝自家马车的方向行去。
褚琪炎看着他散漫而行的背影,眸光一闪,眼底暴起的一线光芒森冷而恐怖。
他没动,只是扬高了声音道:“其实你是用什么控制了荣妃都不重要,我此刻更好奇的是,你是用什么方法买通了杨承刚,能叫他为你所用的!”
杨承刚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就凭延陵君刚刚入朝的人脉?想要买通他来里应外和在皇帝面前作伪证?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延陵君对他的质问只是充耳不闻,款步而行从容离开。
褚琪炎却是被他这个样子给激出了火气,难得的情绪外漏,一张脸上神色阴郁,冷的厉害。
李林从后面走上来,忧心忡忡道:“世子是怕他再利用杨承刚作祟?”
“他不会那么蠢!”褚琪炎道,唇角牵起的笑容讽刺,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陈府的马车,“陛下那般心机深沉之人,就算他延陵君有通天之能,也没办法让陛下对他言听计从,你当要知道——过犹不及!荣妃算个什么东西?哪怕是怀了龙种——随后杨承刚拖出来的人但凡是和其他的皇嗣宗孙套上关系,我敢保证,他们前面的部署必定前功尽弃,第一个就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一个拓跋榕瑶能有多大分量?而且她才来了西越多久?又是个异族女子,说是有人克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时运不齐冲撞了别人来的更妥帖些。
所以杨承刚那里,不过就是将此事含糊过去的一道桥梁罢了,不管是延陵君还是褚浔阳,都绝对不敢拿他做武器来攻击他们南河王府或是皇室宗族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褚琪炎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李林闻言,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的落了地,回过神来就想起了正事道:“对了世子,刚才拓跋淮安一行已经从东门出宫去了。今天殿上的事情出了变故,您是不是要再和他见上一面说清楚?”
“老爷子的一番算计落了空,正在气头上呢,此时还不知道留了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拓跋淮安,谁黏上去就是自寻死路!”褚琪炎冷嗤一声,夺了他手中马鞭,道:“回府!”
李林连忙招呼下人牵马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打马往南河王府的方向行去。
这边延陵君安置好陈赓年,刚要跟着上车,却见迎面一骑快马绝尘而来,夜色中马蹄溅起身后大片泥尘,走的万分焦急。
马上的人影实在太眼熟,延陵君的心神不由一敛,等在了原地。
那人自远处飞奔而至,马还未曾停稳就当先跃下马背,火红大氅扬在身后风中,猎猎作响,赫然正是苏家二公子苏逸。
苏逸面上也是一改往日里温和沉静之气,神色凝重而略带焦灼,不等延陵君开口询问就已经开口道:“君玉,出事了!”
延陵君的眉心一跳,脑中已经有飞快的一个念头闪过:“是漠北?”
“千机阁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漠北王世子狩猎的时候被流箭射杀,漠北王为此病情加重,恐怕——漠北那里近期便要大乱了!”苏逸道,语气唏嘘。
延陵君也是心头巨震,正待要回话,目光不经意的往身后宫门的方向一瞥,却刚好是迎着褚浔阳带着两个婢女从软轿上下来。
苏逸看他一眼,两个人都是大惊失色,然则这个时候想要回避已经是来不及,那边褚浔阳的观察力何等敏锐,第一时间已经瞧见了这里的动静。
莫名的,延陵君已经察觉那夜色之中她向来纯粹的目光当中染了这夜色凉意,甚至是——
凝结一层浓厚的杀意直射而来!
那一瞬间,延陵君突然就是心里一慌,顿时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要举步奔过去。
那边褚浔阳似是静默了一瞬,不想还不等延陵君付诸行动,她就已经当先一步带着两个丫鬟大大方方的径直走了过来。
面色平静如常,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晶莹闪亮,犹且带着独属于她特有的那种少女的明朗和狡黠。
延陵君却不敢掉以轻心,眉头隐隐拧起一个疙瘩,等着她走近——
虽然从她的行动和表情之间看不出任何动怒的迹象,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十分鲜明的感觉——
这丫头这次定是要恼了他了。
身后苏逸看着两人的架势,喉咙里咝咝的抽着冷气,就只想落荒而逃。
眼见着褚浔阳走近,延陵君突然举步迎上去,语气低哑道:“芯宝,你过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刚才在宫里的时候不是才见过?有什么要紧事?”褚浔阳随口问道,却是目不斜视,已经越过他去,含笑走到苏逸的面前:“这位公子面生的很,是延陵大人的朋友吗?”
她眨眨眼,神态之间纯正而自然,甚至很是带了几分和气。
延陵君的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
之前她当面问起,还曾嘱托他去帮忙查苏逸的底细,当时他有顾虑又不方便坦言,于是就给含糊了过去,这会儿被她当面撞上——
她会以为是他有意隐瞒?或者更有甚者——
是别有居心另有图谋吧?
“芯——”延陵君张了张嘴,跟过来,急于解释什么,却碍于苏逸在场,再加上宫门那里陆续有赴宴的客人出来而不敢公然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