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浔阳点点头,延陵君就匆匆出了门,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彼时荣怀萱的马车也才刚到宫门,她似乎是有些迟疑,正在考虑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求见,正在犹豫不决徘徊不前,前面紧闭的宫门却是突然洞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出。
能从宫里直接驾车出来的人——
不言而喻,就只有得了太后特殊关照的二皇子风启了。
“是二皇子的车驾!”桔红不由的微微提了口气,侧目去看延陵君,询问他的意见。
“他受了伤,昨夜太后关照,没让他出宫,歇在宫里了!”延陵君道,如果荣怀萱遇到的是别人,他现在马上就会追上去搅局,但来人是风启——
他却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先缓一缓,静观其变。
荣怀萱是偷听了宣城公主和二夫人的谈话,知道连累风启受伤的罪魁祸首是荣显扬,当即就怒不可遏,想也不想的就想要进宫来求见太后,揭穿此事。但荣显扬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最初的冲动过后她也开始反思,考虑这样做的后果,故而人到了宫门口,却反而犹豫了。
这个时候遇到风启,就好比是正在瞌睡的时候,刚好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
风启的马车出宫之后本来是要直接回王府的,荣怀萱却隔着车窗,连忙大声道:“二殿下留步!”
铁方扭头看了眼,然后冲那车内低声回禀,“殿下,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
车里风启还没说话,荣怀萱却唯恐他要避而不见,连忙已经提着裙子下了车,直接奔过去,挡在了他的车架之前,声音响亮道:“殿下,关于昨天太后遇刺一事,臣女有话要说,请殿下恩准,和我见上一面!”
看到风启的这一瞬间,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与其冒险告到太后那里,实在是不如直接私底下卖一个人情给风启,在让他承情的同时更能博得他的好感,实在是一举两得。
而且——
说这话的时候,荣怀萱的眼睛里也隐隐泛起一抹自得的光辉,这里众目睽睽,她当众拦了风启的马车,一旦风启准许她单独上车叙话——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怎么可能不牢牢的抓住。
荣怀萱这样隐秘的心思,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就是铁方在旁边也一眼看穿——
荣家这位三小姐当众拦车,分明是打着歪主意的,对这样看不清身份来觊觎自家殿下的蠢货,铁方就第一个看不上,刚要赶她走——
不想车里那男子冷淡又沉稳的声音已经传来,“让她上来!”
听到这句话时,其实荣怀萱自己也是相当意外。
“是,殿下!”铁方恭敬的应了。
荣怀萱心跳如擂鼓,忍不住的雀跃,她死死的捏着手里帕子,掐着掌心掩饰住悸动不已的情绪,轻轻拢了拢鬓边的发丝,然后以最优雅端庄的一面姿态举步走过去。
车夫下车开了车门,又搬了踮脚凳给她,荣怀萱螓首低垂的款步上车。
风启的马车按照皇家的惯例和符合他身份的排场,车厢很大也很宽敞,但是里面的布局却是十分简洁,最里面一张软榻,靠边的角落里是两个小的柜子,因为是夏天,车厢里铺着的是编织的软席,因为没有别的特殊的装饰,固定安置在车厢中间的一张桌子就显得有点突兀。
“臣女荣怀萱,见过二殿下!”荣怀萱语气轻缓柔和的说道,眼睑低垂的模样,隐隐带了几分娇羞。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几乎是有点不敢主动抬眸去看风启的面孔,然则就在她心里雀跃又羞怯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却取代风启,插了进来,如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她整个人都瞬间冻住了。
“荣三小姐怎么厚此薄彼,只给我皇兄问安,却都看不到本宫吗?”是繁昌公主的声音,语气里带了小小的不悦。
荣怀萱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果然就见皱着眉头的繁昌公主正坐在风启的身边。
彼时风启正拢了袖子,靠在一侧的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她上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而繁昌公主在这辆属于二皇子风启的马车上却是以一种主人家的姿态,正闲适优雅的用一套紫砂茶具烹茶。
“四——四公主?”这个突发状况,荣怀萱始料未及,登时就白了脸,舌头打结。
怎么回事?繁昌公主怎么会在车上?
她下意识的又扭头去看风启的脸,现在车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第三个人,那么她方才打算的,让所有人看到她和风启独处的戏码就等于是失去了意义了。
荣怀萱心里暗恨,面上却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怎么四公主也在这里?”
“荣三小姐这话问的真是稀奇,这是我皇兄的车驾,本宫在这里,难道还需要得你的许可吗?”繁昌公主道,面色不善。
她是女子,因为过分关注一个人,所以心思就格外的敏感细腻,几乎是从荣怀萱第一次偶遇风启的时候,繁昌公主就已经可以感觉到荣怀萱对风启的心思,而——
这件事,让她十分的不快。
“不是!四公主误会了!”荣怀萱忙道,顿了一下,才又缓和了语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有件机密的事情要和二殿下说,没想到四公主也在车上,所以——”
大家都是勾心斗角的局面里面摸滚打爬出来的,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全部一点就通。
荣怀萱这话明摆着就是让繁昌公主主动回避的。
繁昌公主稍稍侧目看了风启一眼,见对方没有表态,就干脆当做听不明白,“是吗?那你有话就赶快说吧,我皇兄身体不适,还要赶着回王府,不能耽搁太久!”
荣怀萱的眉头越皱越紧,咬咬牙道:“四公主,事关重大,您是不是——”
“你找我皇兄到底什么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繁昌公主道,她一直都是个性格温柔内敛的姑娘,哪怕是真的不喜欢谁也极少会当面就这么赤裸裸的表现出来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自己嫡亲的兄长在身边,她出口的话就饱含敌意,并且丝毫也没有掩饰,“本宫说过了,我皇兄身体不适,要赶着回王府,没工夫在这里跟你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