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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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岁月成长了我,却苍老了它(4)

于是,你还没有做任何准备,便来到这世界上。当一天天成长后,我们发现自己像是个大人,身体形式不重要,相由心生,在那么复杂和拥挤的环境里,我们一天天学会那些本领,看过一场场的好戏,于是就出发了。

去哪儿呢?去真正的人生吧。时代不同,但人却类似,都为活着,很多人都在讲活着为何,活着仅为活着的意义。小品中有台词言:生活就是生下来就要干活。少年无知,青年彷徨,中年困顿,老年无常。我们喜欢与别人比较,受挫之后越发颓废,一生可能都在粗糙地活着,也就这样过去。

很多年前,一家生养许多孩子都觉得容易,添一双筷子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人们简单直接,归之为单纯。而现在只有一个孩子都觉得十分困难,生活开始变得复杂,且叵测。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人们埋怨彼此,却从未想过将其简化。

曾经有人将自己比作鱼,因为鱼也是独立的个体,但只有群居才能够生存。但鱼的记忆仅有三秒,就算是两条鱼,记忆也只有六秒。但人的记忆长达几十年,越是到老,越愿意想起曾经的事情,于是讲,人果然是高级动物。

但只有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人才察觉自己的渺小。地球对于整个浩瀚的宇宙来说,就像一粒尘土,那地球上生存的一个人,更是微茫得不值一提,于是人附加的那些情感,该是多么卑微。这话本是劝慰人们活得单纯一点,却变成了自欺欺人的动力。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深夜,白天总是被很多事情纠缠着,我于是便小心生活。所有的阳光都被我一一收藏,我蹲在地上,看着灯光照映在地板上,就好像是看着自己一行行的文字,看时间划过心的痕迹,穿越我的记忆,带走了我的全部。

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我打开那扇命运开了又关的大门,那些早已死了的记忆一刹那间统统活了过来,在梦与季节的深处,我听见了自己生命转动的声音。我仔细地聆听,听黑暗与黎明唱尽繁华唱尽梦魇,唱断所有幸福的来路,带着自己所没有的姿态,一步一步走到了没有尽头的年华。我坐在青阶上,背靠着斑驳的墙壁,看一张张脸,一张张快乐的,幸福的,凝望着我的脸。那小巷的道路延伸向平静的生命,纠结出没有未来的死结,我知道那是自己内心延伸的方向。

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我打开自己曾经度过的无数个夜晚,发现自己原来竟然是那样的笨拙,忽然忘记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开始,也忘记了是怎样的一个结束。从这里经过的你们,正在笑着看着我,那些在这里出现过的情节,也这样开始慢慢地舒展开来,他们就这样躲在岁月的背后,露出苍白的侧脸,宣泄着模糊的告白,几个轮回后化为永久的风景。

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我打开岁月的七弦琴,放肆地弹奏着繁杂的乐章,我抑扬顿挫的节奏于是就开始忘记了那些缤纷的色彩,迟暮的花样年华带走了声色的特写,在那些美丽的枝头上,开出了含苞待放的花蕾,而那些曾经过往的事情,那些曾经在回忆里无法忘却的点点滴滴,却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吧。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开始一起凝望着那些日升月沉的思念和忧伤。

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心里像是被灌满了铅,如此沉重和困顿。我总是在很多时候这样问自己,我究竟是在怎样生活,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还是活在自己的梦中?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在别人的世界里做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在自己的梦一次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满是泪水的脸。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曾经,多么的矫情和做作,但是当时又觉得是那样的伤感,那样的无助。每个人的曾经都是如此,如果你知道了未来,那么现在,就没有什么度过的意义了。

有一个词语叫作“心为形役”,我们不肯放弃,把握住自己,又想去控制他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手中把握的东西越来越多,丢弃的也越来越多。却从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回收站里,那些所谓的垃圾才是真正值得把握的事情。你自己在这个世界处于何种位置,这本身即是一种态度,最后怎会变成虚妄,如果不能够化解自己内心的苦痛,便无法摆脱那些外在给予你的负担,生命的任何形态,是让你跨出自己的心门,做生活的旁观者。

我们学不会还原功能,人类的本能就是从不刻意回头看。愈是如此便愈加复杂,单纯的人被嘲笑成笨蛋,复杂则被理解为深刻。我们都已经忘记最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伸开自己的双手索要食物时的单纯,也忘记了第一次和父母拥抱时的满足,倒是记住了谁曾经得罪了自己,谁又让自己下不了台。

你不带任何杂质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你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生命,只要有食物、阳光、空气、水就可以活着,那是最基本的条件。但人本性又是如此不知足,活着又怎能自满,要如何活着才是生存的理由。有了温饱我们要财富,有了财富我们要地位,有了地位我们要名气,有了名气我们要永久。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渴望,让我们觉得自己,不再是曾经。

有人将这归功于成长,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倒退。越活越累的我们,这累也是自己附加的,这苦也是自己赠予的,咎由自取。几亿年前我们的祖先,和大地上的其他动物一样,在大自然里辛苦地挣扎存活,无奈我们进化如此之快,那些动物还是动物,而我们则自诩为人。我们在无意识当中加快了自己朝着永久死亡的步伐,对身边所有事情的迷恋和执着,会伴着你死去,你内在所有的执念都会化作灵魂的一部分,陪着你,绑着你,把你再次拽进下一度轮回,你不知道你之后会是怎样的形态,但你会明白你在此刻煎熬着的是什么。

一件事情的完成,永远是另外一件的开始。

人生就是如此,我们都以为从一个漩涡逃离,其实另外一个暗涌早已在你的脚下产生。不用费力就进去了。只要你明白了这点,或许生活就会简单一些吧。

不需要对生活太用力,心会带着我们去往新的天地。只是成长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曾经看过这样一个对比,小学时你苦了,整个班级的同学和老师都围过来关心;初中你难过时,很多朋友来安慰你;高中时只有几个死党拍拍你的头大笑没关系;大学没有人管你怎样;工作时却连难过的机会都丧失,所有内心的感受都被当成了矫情。

成长就是逼着我们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人学会坚强,学会冷漠,学会麻木。我们都说越长大越孤单,其实并不是我们之间渐行渐远,而是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事情,久而久之,心的距离就远了。

最终让你难以忘怀的,并不是某个谁,而是当初为之倾心,不顾一切的自己。

人是耐不住寂寞的,于是成为了族群,组成了家庭,形成了社会,造就了国家。而动物则不然,它们纵然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但在我们的眼里是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们肆意宣泄自己过剩的荷尔蒙,抛洒廉价的感情,群居过活,日日夜夜潇洒前行。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但却装作一天比一天轻松。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因为对外界压力的不适应而痛苦,因为脱离了温暖的襁褓而挣扎。人与人之间最初的分离,就由此开始。我们本能地抗拒,我们喜欢一群群,喜欢堆积在一起,彼此依赖。

所以,我们天生就应该被绑缚,不然就会崩塌。当一天天的成长带来的是日益复杂的社会关系时,我们才会愈加安全。从未想过要抛开一切远走他乡,遁入空门的毕竟是少数,头脑变得发达,四肢却日益退化,心智蒙蔽上种种欲望,单纯,也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幼稚事情。

我们不再贪恋一菜一蔬的味道,不再回味一花一草的清新,不再回首一石一木的简单,不再执着一步一步的努力。

我们内心深处的灵魂,变得不再透明和清澈,感官世界退化到只能凭借社会这个参照物去衡量。我们不肯放下负担,不愿丢弃责任,那么多上纲上线的条条框框,那么多人生的劳苦愁烦,我们都一口吞下,不管能不能咽下,先含在嘴里。如果是冰,我们含烫它,如果是火,那么就暖心。

你是否想过,这样的自己,真的具有傲人的光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