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样的衣裙,十分适合她!
晚清微微弯身福了一福:“爷。”
“嗯。”凤孤嗯了一声,而后领前就走,也不理会她,仿佛并不在意一般。
在他看来,肯让她跟去,已经对她是极大的恩赐了!况且她昨晚还并未去服侍他!
对于他的冷漠,晚清也不在意,只是紧步跟在后面,亦步亦超地,他从来不是仁善之人,能够带她去,已经是意料之举了,她也没打算他会计对她好些。
这样的对待,应该说是她自嫁后,就好的一次了。
一路去雪伶阁,都十分平静。
凤孤没有带上许多人,只带了四名侍卫,还有黄棋在身边,加上她与红书,也不过总的八人。
自从到了战城后,她一直不曾见过蓝画与绿琴二人,她们二人似乎是专门执行任务的,一路上,经常是三天出现两天不见的。这次到了战城,更是没见到她们二人。
不过她们二人都是谨言少语的,而且对她也不是极认同,所以也没有什么交谈之类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而唯有黄棋,她总觉得,黄棋对她似乎有种敌意,而且近来这种感觉更是深。
只是不知,她究竟为何对她心存敌意呢?
一直以为,青楼就应该是一座楼房的,却不想走进雪伶阁,却是另一种场面。
那里面,那儿有见到莺燕的嗲声娇气,那儿有闻到那粗俗的脂粉气息,那儿有那猥琐的调笑言语。
这里面一片清雅,没有那些供人行房的暗间,只有一座座小桥流水,一座座亭台楼阁,各派的客人各据一座亭台,亭中有女子或歌或舞、或琴或诗,甚至还有艺伶陪的是对奕、画画。
当然,战城江湖之地,少不了的就是打斗,在亭台相围的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台子,搭建得十分独特,以十八桩驻于水面,台面距水面尚有半人高,倒种的曼陀螺开得茶糜。
周围水面全是并蹄莲,此时不是开花季节,但是可想而知,若是花开遍池,那该是一幅何等的绝美之景。
而这倒也不出奇,出奇的是,整座亭台立于水中央,却没有桥梁可上。而台子距离水面,却隔得极远,看来是专给练武之上用的,不识水上飘的,谈何上台,谈何与之比武切磋技艺?
是的,这个台子,就是供这些江湖人士比武所用。
此时,台上正有两人在台上切磋武艺,看得出,并非那一种狠拼斗绝的。只是点到即止,倒不知是这二人都非粗俗之士,还是这雪伶阁管治有方。
她当真有点佩服这雪伶阁的主人,怎么能够将一所艺馆经营得这般出色呢?
这那儿是青楼,根本就是一个文人雅阁嘛!
只是晚清不知道,这个台子,虽说平日里供比武之人所用,可是,每逢飞雪姑娘献舞的这两天,却是飞雪姑娘的才艺台。
凤孤订的位置正好在台子的正前方,离得最近,地点最佳,而且是众多亭台中最大的三个亭台中的一个。
才落坐,就见有两名面容清秀伶俐的女伶奉茶奉糕点上来。
一切就绪,伶女清脆的声音问道:“凤爷,还需要什么?”看来凤孤应当是常客,伶女们对他似乎都是识得的。
凤孤望也未望她们一眼,眼神却直盯着台上的打斗,还是一旁的黄棋冷道:“你们一旁候着吧!爷若需要什么自会唤你们。”
那两名伶女识意,点头称是,而后退至一旁候着,十分得体有礼。
晚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而一双眼,却不曾停止找寻那一身白色长衣。
可惜眼睛都巡了整个院落几遍,却并未望见那一抹白衣绝姿,心中有些失望。
很快的,亭台便几乎全被人占满了,连那些过往的小桥通道,也被一些没有订到位或是没有足够的银子订位子的人站满了,个个都翘首相望,等着飞雪姑娘。而仅剩下他们左侧边上那一个大的亭台还没有人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欢呼声。
十分狂热!
晚清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漫天花雨,撒了一路,八名识轻功的女伶轻跃空中,身穿桃红纺纱千层长裙,随着那漫天花雨,衣裙飘扬,看起来有如仙子撒花,场面十分唯美而隆重。
花雨之中,有一女子,身形婀娜,一袭雪白纱制长裙,腰身合体,只在下摆层层宛蜒而下,行走之间身形摇动,于是拖地层摆处便伴着那些鲜花,形成了一副十分绮丽的景象。
她那乌黑的长发,只是以一条雪白绣制花纹的绵丝微微束起半头,其他的全披散开来,几余几缕落于前面,长发及地,铺就在了那雪白的纱裙上,黑白相称,竟是十分耀目。
只可惜,如此绝姿女子却不是人人得以看到的。
她的脸上,缚了一条纺巾,掩去了她绝美的天姿,只余下一双美眸,杏眼如水,望着生情,再望深一点,那里面,却是一片平静无波,清冷平淡。
与外界这些纷扰,自成两路。
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她总觉得似曾相似,仿佛在那儿曾经见过。
可是搜罗了满脑子中的印象,却未想出,自己认识的女子,能有如此的一双眸眼,如此出尘清淡,与世隔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晚清发现,飞雪在走到她一旁的时候,眼睛,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眼。
现场一度哄动了起来,人们不由自主地全站了起来,口中呼喊着:飞雪!飞雪!情况十分狂热。
原来那切磋武艺的台子也是飞雪献艺的台子。
只见她轻盈一跃,轻跃上了台子,坐在了那张不知何时摆好的梨木琴案前。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上扬,优雅十足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本喧闹的台下神奇般地静了下来。
这也许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居然能够如此带动众人的情绪!不由想,这样的女子,该是何人才有幸能够得之呢?!
她手指挑起琴弦,曼妙的琴声缓缓而出。
琴声淙淙。
她弹的是一首深山绿水流。
那琴声如大珠小珠落满盘,清亮却透着几分绵柔的琴声带人进入一种别样的情景。
那里有着青翠的绿林,有着高耸入云的青山,有着团团白云随风飘移幻化。那里有着美丽的黄鹂鸟正在鸣唱着春日的美丽,那里有着清可见底的泉水,水中有着彩色的鹅卵石,一个个圆滑美丽……
忽然,琴风一转,只觉狂风扫面,眼前景致全都变了,眼前出现一条激流长河,洪水急湍有如狡兔的疾走,鹰隼的猛落,骏马奔下千丈的险坡;而水上轻舟则如断弦离柱,如飞箭脱手,如飞电之过隙,如荷叶上水珠跳跃水急。
水流撞击怪石,冲击着轻舟!
可谓是险象环生,一波接着一波,一时竟是凶险万分,让人的心猛得提到了嗓门,却是乐声忽然停了下来。
众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时之间却还是无法平复心中的惊吓!完全无法自那琴中意境脱身而出。
琴之最高境界——融琴于意境!
难怪能够如此吸引人!
如此高超的琴艺,早已经是超脱了世俗的!她的琴声,早已超脱了琴艺二字,只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如此琴声,如此的绝代芳华,难怪能够让人如此疯狂,如此趋之若骛!
这,是晚清听过最震撼的琴声了!
她想,这琴声,只怕这辈子,她是无法忘记的!
左侧的亭子所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而且那人,竟然是慕容黔夫妇与邪风三人。
说不惊讶是假的!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缘呢,他们竟也来听曲!
邪风见晚清望过来,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十分灿烂,十分开心的模样,晚清也是一笑,淡淡如风,却是真心的笑意。
在这儿,只怕也只有邪风能够让她真心地会心一笑了。
就在这时,她觉得左手一紧,竟是被凤孤给握住了,不,说是握,太好听了,根本就是使了劲地捏,只差将手捏碎一般。
她向他望去,却见他一直盯着台上,仿佛根本就是无意一般,可是晚清知道,他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刚刚冲着邪风笑了。
这个凤孤,还真是霸道无理!
她对人笑,也不行吗?
不过,她当然不会去指责或者指问他的不是,他这种人,残忍无情,她应付不来,一句话,也许会让他将她的另一只手折断的。
看着才折下夹板的右手,若非因为红书拿了特制的伤药给她吃,而这些天又调养得好,岂会好得这么快呢!
不再向左侧望去,只是专注地看着台上,手正想拉回来,却发现凤孤根本就不放手,脸转去看向他,却见他还是一脸无动于衷,只是盯着台上。
于是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握着,不过幸好他不再用力捏,但是,这样温柔握着,她反而觉得全身也不自在,总觉得不舒服。
可是却又莫可奈何,只好隐而不发。
飞雪的声音是属于那种中性的,带着沙哑的磁性,却又显得异常的好听:“今日谢谢各位倌人来捧场了,飞雪不胜感激。”